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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暗战

正文:

身为大宋朝的边城守将,李鼎这些天一直枕戈待旦,西夏王朝大举侵犯就在旦夕之间。可奇怪的是,尽管对手不停地调兵遣将,却又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上,辛劳了一天的李鼎正在睡梦中,忽听得有人大叫:“有贼!”

示警铜锣随即“咣咣咣”急敲起来,暗夜里分外惊心动魄。李鼎大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书房。

他一边奔跑,脑海里一边不停回旋着一个念头:军力布防图千万不能出差错,书房钥匙只有自个儿有,应该没事儿……

书房到了,早有贴身卫士掌起灯,李鼎一见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书房的格子扇窗已被撬开!开门再一看,存放布防图的柜子空空荡荡!

李鼎这一惊非同小可,随即大声下令:“关闭帅府,没我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得飞出!五步一人,十步一岗,若让贼人逃脱,定斩不饶!”

这布防图可是大军命脉所系,前天刚得到枢密院千里加急回复,同意李鼎的作战计划,现在大军都已按计划布防到位,要是让西夏军得到,无疑是灭顶之灾。重新设防耗资巨大、耗时太长,已根本不可能。如果弄丢布防图,被朝廷怪罪下来杀头事小,大军受损事大。

但愿贼人还没有出帅府。想到这里,李鼎高声叫道:“是谁先发现贼人的?”

一个年轻的卫士连忙跑过来,应道:“将军,是我。我当时正巡逻,发现有黑影翻出将军书房,可惜贼人身手敏捷,加之距离太远,在下一时追赶不及,这才大声示警。请将军治属下守护不力之罪。”

李鼎摆摆手:“恕你无罪。我问你,就你猜测,那贼人出了帅府没有?”

年轻卫士一听,断然摇头说道:“刚才将军命令下得及时,院墙又如此高,我相信贼人根本没时间逃出帅府。”

李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再次喝道:“传令下去,立即彻查帅府,任何人不得阻挠。即使本将军内宅也得搜,务必找出那贼人!”

这一闹腾直到天亮,各路人马陆续来报:甭说属下房间、将军内宅,连厨房、花园、茅坑都掘地三尺了,仍然是一无所获。另外,帅府院墙也并没有攀爬痕迹。

李鼎一夜未眠,听到这里,他既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因为关闭帅府及时,布防图应该还在府内,贼人一时半会儿无法送出去;担心的是,一日找不到布防图就一日如坐针毡。可是,贼人是谁?那要命的图又到底藏在哪儿?

一晃过了两天,李鼎把个帅府守护得铁桶似的,连厨子外出买菜、丫鬟采购脂粉都得搜身,依然毫无所获。

就在这时有人求见,来者不是别人,是李鼎在边城结识的一位布衣朋友洪秀才。李鼎练兵守防之余偏爱吟诗作赋,时间一长就结识了这位洪秀才,两人志趣相投,关系十分密切。

这位洪秀才是个屡试不中的落第秀才,后来索性断了功名之念,在边城开了家古玩字画店,不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玩店生意一日日红火起来,一时间倒也锦衣玉食,悠闲自在。

两人在书房外间见面施过礼后,洪秀才拿出一幅字,说道:“李将军,这是小可日前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幅字,是前朝大名家的手笔。小可是什么人,一落魄之人而已,哪有福分专享此等神品,想来想去,边城之中只有将军福厚,所以特来送给将军一观。”

李鼎听了展目细望,果然是前人真迹,神妙异常,可他却摇摇头,说:“洪兄,东西倒还不错,只是小弟此刻哪有心思赏鉴。再说,如今西夏人对我大宋边疆虎视眈眈,我边城军民即使一个铜板也得用在刀刃上,哪还有财力从事这风雅之事?”

洪秀才听了,一脸理解地点点头,又随口聊了几句,忽然一抬头,惊喜地叫了起来:“将军这幅字是几时收得的?可否让与在下?价钱嘛,但凭将军说了算。”

原来洪秀才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李鼎一听哑然失笑,说:“洪兄这回看走眼了,这只是一幅无名氏的涂鸦而已,哪能卖钱?”

洪秀才却沉吟着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我瞧这字虽无落款,但笔力遒劲,大巧若拙,定是哪位名家所作。即便不是,就算是在下为我大宋将士做出些微薄贡献好了。将军,我出一千两纹银,可行?”

李鼎听了一喜,险些一声“好”字就脱口而出了,却忽然心头一动:洪秀才从事字画行当多年,眼力如炬,他肯出此高价,难道这字真是前朝高人所作?那样的话只卖一千两银子可就太亏了,不行,我得慎重行事。

想到这里,李鼎故作矜持地说道:“这个嘛,多谢洪兄美意,容我再想一下。”

洪秀才听了不再坚持,拱手告别。他一出门,李鼎就再次仔细审视起那幅字来,可越看越觉得一般。这字只是一周姓幕僚偶尔路过一个字画摊时随手买下的而已。那周姓幕僚说,将军的书房四壁空空,太素净了,不如挂幅字增添一丝儒雅之气。李鼎本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人,当即也就答应了。

现在洪秀才出此高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变相行贿于我吗?他又为什么向我示好?

正沉思着,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李鼎恼他们打断了思绪,喝问道:“何事喧哗?”

早有管家揪着一个人过来禀报道:“启禀将军,我抓住了一个内贼。”

李鼎一听“贼”字顿时大喜,是偷布防图的贼抓住了?又听管家说道:“将军,近段时间厨房用肉量特别大,在下算来算去总觉得不应该如此靡费,可一直查不出原因,直到刚才一瞅之下发现这厮手中的东西有点奇怪,将军请看。”

李鼎听到这里,一眼扫过去,只见那被抓的家伙手里提着一个坏砧板,便说:“这不就是一个砧板吗?”

管家一脸得意,说:“将军,这厮是咱府内的厨子,这段时间每天拎着这个坏砧板回家,开始我也没往心里去,以为他是带出去扔了。可次数一多心里不免嘀咕起来,接二连三地斩坏砧板,这厮手劲也太大了吧?就在刚才,我见他又提了坏砧板打算出府门,忍不住上前一摸,这才晓得坏事了。将军请摸一下看看。”

李鼎听了十分好奇,伸手一摸,果然发现异常,这砧板滑腻异常,竟摸了一手油,而那厨子已是瑟瑟发抖。

李鼎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砧板是肉做的?”

管家说:“正是,当下天气如此寒冷,肉冻后就板结了,这厮竟煞费苦心地把肉旋成砧板样,然后堂而皇之地从我眼皮底下溜走。将军,这小子不用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偷帅府的肉,我看他是活腻味了……”

李鼎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这算多大的事?不过这厨子也算是聪明得很了,这招真绝,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

第二天,当洪秀才再次上门索字的时候,李鼎大手一挥,豪气地说:“行,不过得涨点儿价,一千五百两,行就成交!”

洪秀才一听哈哈大笑,大声说:“成交!”当即银货两讫,做成交易。

晚上,在古董店昏暗的灯光下,洪秀才展开从李鼎手中买来的那幅字,旋开挂轴,伸进手指小心抠啊抠的,竟抠出一筒纸来,打开一看,李鼎苦苦寻找的军力布防图赫然在目!

洪秀才嘿嘿笑了起来,这下好了,拿到西夏人想要的东西了!他马上叫暗线把图伪装好了送出城去。集结完毕的西夏大军一直迟迟不动,不就是为了这张图吗?一旦西夏大军据此图发起针对性的攻击,宋军定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过了两天,暗线回报:西夏大将军收到图后大喜,决定明天发起攻击,特给洪秀才记大功一件。

洪秀才仰天哈哈大笑,终于飞黄腾达了!他当即叫过另一人庆贺对饮,那对饮之人不是别人,竟是为李鼎买字的那位周姓幕僚。

两人正一边喝酒,一边憧憬着即将到手的金钱美女,忽听“咣”的一声巨响,也不知有多少人破门而入,直吓得两人大惊失色,什么人?抬头一看,只见众将官簇拥着一人大步踏入,正是李鼎。

两人慌忙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将军,这是何意……”

李鼎断喝一声:“鼠辈,还不现出原形吗?姓洪的,你自以为神机妙算,却不料当你要买那幅无名氏写的字时我就怀疑上你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把个将军府看守得水泄不通,我估摸着贼人定会急着要把军力布防图送出去。所以那几天我的侦查重点就是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人,然后你就出现了。区区一幅低劣的字画你出价一千两银子,是为了什么?你又哪来那么多银子?还有,你那古董店开在边城能有什么生意?可你吃香的喝辣的脑满肠肥,又是哪来的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西夏人暗中供养着你,给他们做内奸!遗憾的是,我一直想不通你买字是为了什么,直到那天发现厨子带肉出去,这才触动灵机。厨子为了把肉带出去,便煞费苦心地把肉旋成砧板模样,那你洪秀才会不会也把布防图伪装起来呢?”

此言一出,原本强作镇定的洪秀才和周姓幕僚顿时面如土灰。

李鼎又说道:“然后我再次仔细审视良久,终于发现那幅字的挂轴有异,最终在挂轴中间发现失窃的布防图,这样一来事情的全部经过就完全明白了。先是内贼就是我这位幕僚偷了布防图,他情知带不出去,便把图藏于挂轴之中,接下来由你洪秀才出场购买此字。可我并没有当场揭穿你们,而是将计就计,重新伪造了一份布防图放入挂轴中,自然,兵力布置情况全部改换,这下子你们的主子西夏军,可就中了本将军的计了!”

那周姓幕僚一听此言顿时瘫倒在地,他之所以买字并把字挂在李鼎书房内,就是为了留下伏笔。

李鼎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又对洪秀才厉声喝道:“姓洪的!我只问你一句,你身为读书人,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却为什么要做出这等令人不耻之事?”

洪秀才慢慢抬起头,眼内闪出绝望的神色,凄然笑道:“读了一肚子圣贤书?是的,我自负满腹经纶,一心报国,可结果又怎样?屡次应考都名落孙山,并非我才不如人,而是没有银两走门路。恨只恨朝廷昏庸奸臣当道,令我报国无门。李将军,你难道没看到大宋朝气数已尽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鼎大喝一声:“住口!身为大宋子民,我只有为国拼尽最后一滴血的使命,哪有卖国求荣的道理?明天西夏大军将大举犯我国土,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三军听令……”

2023-11-06 07: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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