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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审地头蛇

正文:

村子里有一班好戏之人,在年初年末这段农闲日子,皆要演几场戏娱乐一番。

这年元宵夜,村里的戏台上灯烛摇曳,锣鼓二胡之声不绝于耳。台下的观众黑压压的一片,完全沉浸在了剧情当中。戏中上演的正是人们最喜欢的茂腔《铡美案》。台上那包拯身着官服,头戴官帽,那眉宇间的月牙,宛若一弯新月,黑黢黢的脸色透着无限威严。

戏正在进行,那喊冤叫屈的秦香莲在后台换好戏服正准备上场,突然从台下匍匐着走上一人,那人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踱到台上,扑通一下跪在包拯面前:“青天大老爷,冤枉啊,请为民妇做主!”

戏台上饰演包拯的相五爷见前来的根本不是演员秦香莲,一时有些乱了阵脚,还未待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真的秦香莲的扮演者亦尾随其后款款上了台。

相五爷见半路杀出来个假“李逵”,本想把她轰下台去,可又没有更合适的台词和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把这场戏应付下去。他稳定一下情绪,把头上的官帽一扶,长袖一抻一甩,缓缓地对演员秦香莲道:“秦香莲,今天还有一女子喊冤,要有个先来后到,本官定会为你们作主。请你暂且退一旁等候,待此案审罢再传于你。”

秦香莲也没有见过这种局面,心里纳闷,今晚这是唱的哪一出?只好听命于包大人,规规矩矩于一旁静候。

包大人端坐于公堂之上,问道:“姓甚名谁,有何冤屈从实说来。”

于是,这女人便断断续续痛诉她的冤情。原来,她就是村上的饶嬷嬷,男人常年生病,家里的日子全靠她支撑。她有一女一十五岁,因在田间劳作被村里的无赖邝泼皮欺辱了,又羞又恨,跳井自尽。饶嬷嬷咽不下这口气,讨着饭前去县衙喊冤叫屈,可因为邝泼皮的舅舅在县衙里当差,花了些银子,反倒以证据不足栽赃诬陷为由把她轰出了县衙。这件事情村人尽知,人们对这无恶不作的畜生也早已恨之入骨,相五爷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此时,相五爷也融入了剧情,找到了把此场戏演下去的感觉和信心,就想借题发挥,于是,唤出衙役,抛出签子,命速速前去捉拿案犯。此时,邝泼皮也正在台下看戏,嘴中叼着烟很是神气,根本就没把这几个穷演戏的放在眼里,没想到,那衙役却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费二话就逮住往台上扯。邝泼皮这才把脸子撂下来,喝问道:“你们是活够了,胆敢无理取闹!你们不知道我舅就在县衙里吗?”

“我们只是当差的,奉了包大人的命,有事你跟包大人说去。”

“你们想动我?!”邝泼皮盛气凌人。

见他耍横,有衙役见硬的不行就讲软话:“这不是在演戏吗?配合一下呗!”

邝泼皮一听这话,反倒乐呵呵笑了:“哼,想你们也不敢把老子咋样,我也正想过一回戏瘾呢!”于是,就昂首挺胸立于台上。正欲痛骂一通那包拯,但见那大堂上的包拯极为威严,目光咄咄逼人,像两把宝剑一样闪着寒光。加上衙役又手执刑杖立于两侧,台下也同样是齐刷刷愤恨的目光,他不由得怯从心生,以为真的入了县衙的大堂,竟双手作揖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于包拯面前。

“邝泼皮,你可知罪?”包大人厉声喝问。

“我何罪之有?”他心虚嘴硬。

“你做下了罪孽还敢狡辩,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恰在此时,衙役的那威武之声也响彻台前幕后。饶嬷嬷见邝泼皮受审于包大人面前,踉跄上前厮打着邝泼皮:“你这个无恶不作的泼皮,欺辱俺闺女,仗着你舅舅……”一句话未上来,气昏过去。

见万民痛恨,邝泼皮周身打颤,额上沁出了汗水,话也说不成句:“包大人饶命,小人知罪。”

“知罪就好,”包大人说着,把早已写好的一纸文书往他面前一扔,“签字画押!”

衙役硬拽着他的手让他画了押。须臾,包大人又发话道:“给我重打四十大板!要是打出乱子来,有我包拯一个人顶着!”

话音刚落,手早已痒痒恨不得把邝泼皮拍成肉饼的衙役们,手起杖落,使劲朝邝泼皮屁股上打去……

邝泼皮被打得喊爹叫娘,屁股上皮开肉绽。他的舅舅晓得了此事之后,气得要发疯:这帮戏子好大胆,敢打我的外甥,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他罗列了许多罪状,把相五爷打入了大牢,准备将相五爷折磨致死。可没过几天,府衙就来了人,调查邝泼皮强抢欺辱民女一案,原来相五爷手下的那些戏子见县衙伸冤无望,就去府衙将邝泼皮还有他的舅舅告了。因为有邝泼皮画押的文书,又有众多乡亲们的证言,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府衙的人很快就将邝泼皮和他的舅舅收押,判了重刑,并将相五爷放了出来。

听说了此事,百姓们都拍手称快,说假包拯替民申了真冤情。

2023-11-06 07: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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