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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尼的成人礼

正文:

这天的太阳分外的好,诺尼的爸爸在自己的雪屋门外忙碌着。他正在为诺尼准备行装:一驾小巧的雪橇、四条拉雪橇的狗(其中包括诺尼最心爱的尼玛克),一管中型的猎枪,一袋子弹,一大块烧好了的熊肉和一捆狗食──鱼干,一件白天可以防暴风雪、晚上可以当盖被的特大号的皮大衣。

诺尼也在屋里忙碌:他在磨自己的一把小刀。今天是他十五岁的生日,从今天起,作为一个爱斯基摩的男子汉,他得学会单独去捕猎海豹,学会独立生活。

一切准备就绪,诺尼出发了。他跟爸爸妈妈告别后,登上雪橇,拿起鞭子甩出了一个响鞭,四条狗欢快地吠叫着蹿了出去。

猎海豹并不顺利,一是他以为有大群海豹的地方,他只找到了一只;二是他的枪法还太差劲。他看见那座停留在岸边的冰山上有一只巨大的雄海豹,他瞄准着开了三枪,只有一枪似乎是打中了,其余两粒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这只孤独的大海豹慢悠悠地爬着,自顾自转到冰山背后去了。

他兴奋地跳起来,心里想:“准是打中了要害!要不,它不会爬得这么慢。千万别让它溜走才好。如果带了伤滑下水去,它就会死在海里。这样一来,我就什么也捞不到手了。”他左手提了枪,连蹦带跳地拼命地跑去。

陆地和冰山之间几乎是连成了一体,他轻而易举地跳上了冰山。四只拉雪橇的狗这时已松了缰,分散在雪地上,它们吠叫着为小主人助威。冰山相当的大,不少于十亩地吧。诺尼都找遍了,既不见血迹,也不见海豹。说不定它只是被枪声一吓,钻下水去了。

突然,他觉得脚下似乎有些异样,定睛一看,天哪,不知什么时候,冰山已离开了陆地缓缓地向海中漂去。快,快跑,趁之间的距离还不大,或许还跳得过去。诺尼朝岸边尽力跑去,谁知,脚下一滑,“啪”的一声,他摔了一个仰八叉,手里的枪脱手,沿着斜坡滑进大海里去了。他赶紧爬起身来,要回到陆地上去已经不可能了,它与冰山之间已有十米宽了。

留在陆地上的四条狗齐声朝着小主人吠叫,他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尼玛克!尼玛克!”他那条最心爱的狗尼玛克居然不顾刺骨的寒水,一跃入海,只几划就纵上冰山来陪他。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冰山已离开陆地越来越远。

他没有狗的能耐,如果泅着水过去,游不到岸就得冻死。

骤然间,浮动着的冰山越走越快,半个小时后,他已被孤零零地抛弃在大海上,陪着他的只有他忠实的爱犬尼玛克。雪橇、皮大衣、食物、小刀……这一切,都留在陆地上,枪滑到海里去了,整座冰山他已仔仔细细找遍,没有任何一点东西是可以让他充饥的。幸好他睡觉的时候还有尼玛克依偎着他,使他不致冻死。

四天过去了,诺尼除了用体温融化一些冰块来给自己和尼玛克解渴外,他们什么食物也没有进嘴。肚子隐隐作痛,不断痉挛。他们两个都躺在冰上,睁大眼睛注视着对方,双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诺尼心里在盘算:“看来,我们当中总有一个会被对方吃掉。”过去他们村里猎不到海豹抓不到鱼的时候,就曾经杀死狗来吃过。“爸爸杀过,索洛大叔也杀过,还一口气杀了五条呢。我也只好学学他们的样子了……”

空着手是杀不死尼玛克的,它身强体壮,比自己有劲。要杀死它,需要武器。对了,几个星期之前,他曾经摔伤过一次,伤在腿上,他爸爸是用两块巴掌大的小铁片和绷带为他固定的。

诺尼解下铁片,将其中一块插在冰块的裂缝中,用另一块铁片紧贴在上面,慢慢地磨起来。尼玛克先是好奇地看着他,不久,两眼闪出异样的光来。

诺尼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儿地嗖嗖磨,一直磨了一夜,天亮时分,小刀磨好了。诺尼从冰块中拔出小刀,用拇指轻轻试了试刀锋。太阳光照在小刀上,折射到他眼里,一时间他被照得头昏眼花。

诺尼犹豫了又犹豫,一直下不了决心,终于,他硬起心肠来,轻声叫:“来,尼玛克,过来!”尼玛克迟迟疑疑地看着他。

诺尼又喊:“过来!”尼玛克走上前来。盯着诺尼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从它的喘气声和缩头缩脑的神情中,能感到它也在深受着饥饿的折磨。尼玛克越走越近,它已意识到诺尼是想杀它,它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淌下了眼泪……

这时是诺尼下手的最好机会,可是,猛的,他“啊”的一声大叫,骂了一声“该死”,摇摇晃晃地把土制小刀扔得老远。然后,他站起来,张开空空的双手,蹒跚着扑向尼玛克。他倒了下去,狗围着诺尼的身体打转,狂叫着。

诺尼已扔掉了铁片,解除了武装,他太虚弱了,再也没有力气爬过去取。现在,只有听凭尼玛克摆布了。狗围着他又转了几圈,然后从后面扑上来,诺尼甚至听得到这畜牲喉咙里的吞咽声。

诺尼闭上了眼睛,只希望这狗能一口就咬断他的喉咙,让他快点死去,狗的爪子在踩他的大腿,狗嘴喷出的热气在冲击着他的脖子,他吓得只差一点儿要尖叫出来。突然,他感到狗滚烫的舌头在舔他的脸。诺尼睁开眼,张开手,抱住尼玛克的头,惭愧地轻轻哭泣起来……

一个小时后,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北边天空。飞机上一位海岸巡逻队的小伙子俯视着下面,他看到了漂移着的冰山,发现冰山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他赶忙招呼驾驶员:“喂,亨利,降低点高度,下面像有什么东西。”飞行员降低了高度,冰峰的阴影里似乎有两个黑影,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人。

他叫了起来:“有人,降下去!停在冰面上!”飞机降落在一块较平的冰面上,黑影是一个男孩和一条爱斯基摩雪橇犬。这孩子已经昏了过去,但是还活着;那条狗无力地“呜呜”哀鸣着,已经衰弱得一动也不会动了。

而吸引了飞机上巡逻员注意力的闪光的物质却正是那把粗糙的小刀。这会儿,它刀尖朝下,插在不远的冰上,正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2023-11-06 21:3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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