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朱文的祖上曾是有名的方士,专门替人捉鬼祈福。
幼年时,朱文的祖父尚且在世,朱文时常听他说起这些往事。只是到了朱文这一代,已然彻底不通那些捉鬼的方术了。在朱文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赚到足够的银两,好让自己能够上京赶考,圆了仕途之梦。
一日里,烈日当空,朱文在街道上已经待了好几个时辰。平日里,朱文总会来到这小街,支上一个摊子,帮着代写文书家信之类,好赚取润笔费用。
落日在人潮涌动中渐渐西沉,整日里,朱文未曾挥毫写下一个字,叹了一口气,他将摊子收好,落寞地往家中走去。
回了家,昏暗的烛灯下,朱文望着昨日里剩下的饭菜,不由自嘲地笑道:“果腹尚且不能,又何来上京之路呢。”
第二日清晨,朱文同往常一般早起,洗漱之后便拿好纸笔,往闹市的摊子赶去。未出几步,便被一个少女作揖拦住,“先生留步。”
朱文顿下脚步望了过去,那是赵家的丫鬟秋莺,闹市里时常见着她同赵家小姐在一起。
秋莺又说道:“听闻先生祖上乃是捉鬼降妖的好手,想必先生也有那傲然之术,不瞒先生,近几日里我们府上常有鬼魅作祟,大小姐夜不能寐,为了驱赶邪祟,老爷特地派我来接先生去府上一趟。好让先生大展神术,收了那鬼魅。”
朱文听完连连摆手:“那都是祖上的传闻罢了,我一介书生,尚且无缚鸡之力,又怎会有降除鬼魅之能呢。”说罢便要远走。
丫鬟秋莺拦住朱文,“先生可是嫌弃酬劳不明,我家小姐说了,若是先生能够除去鬼魅,则奉上白银一百两作为报酬,即便是不能,也将付与一半,当作是劳烦先生了。”
朱文有些迟疑,犹豫半晌后,回过头来说道:“可否容我再想一天,明日再给你答复。”
“这是自然,”秋莺笑着说道,“明日我再来叨扰先生。”
朱文在摊边徘徊了许久,纸笔摊开又收起。夏季里,蝉叫得烦人,朱文像是厌恶了聒噪,匆匆收了摊子,走向家中。
朱文在老屋中翻找了半天,从爷爷留下的遗物里找到一些类似于驱邪的物品,都因时间久远变得残破不堪,只一把桃木剑、一卷经书和一个缺口的袋子尚且算是完好。朱文把它们擦拭干净,放在书桌上。
书桌的另一旁还放着平日里读书用的四书五经。
朱文随手拿起一本,恹恹地读着:“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
猛地,像是惊醒了一般,朱文把书扔在桌上:“大丈夫,死就死吧。”
天亮后,朱文将几件驱邪之物装好,打开房门,丫鬟秋莺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先生可曾想好了。”秋莺说道。
朱文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走吧。”
庭院大得可怕,见过管家之后,秋莺带着朱文来回绕上几遍,在一个拐角处,走进了一间房。
房间里有些阴暗,白日之下只露出一缕微光。秋莺让朱文在此施法,作揖之后,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朱文有些后悔接了这个差事,要是真的出现鬼怪,自己这身板还不早就被它吃掉了。
朱文想着,突然房间里一阵狂风吹过,不时间还有一道黑影闪过。
朱文吓得蹲下身子,手里握住的桃木剑紧紧地放在胸前,嘴里磕磕绊绊地念着昨夜里死记下来的几句经文。
又一道黑影闪过,朱文“哇”的一声大叫,丢出攥在手里的破布袋子和桃木剑,躲进了香案的柜台里。
只听见“哎哟”一声,长风忽地就停了,晃来晃去的黑影也不见了。
过了好久,朱文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伸出半个脑袋,一脸茫然。
“难道鬼被抓住了?”
这么简单?
朱文有些不信,又在柜中待了许久,确保无异声之后,慢慢地爬了出来。
房间里的亮度像是清晰了一点儿。
朱文找到秋莺,说是邪祟已经驱赶,若是再来,自己便没有能力抓它了。
秋莺送走朱文,说是如果真的没了邪祟,再将酬劳奉上。
朱文在家中惴惴等着,摊子也无心摆了。
又几日,秋莺登门,说是邪祟已除,特来请朱文去府上一聚。
席罢,朱文面色潮红,冲着管家拱了拱手,拿上银子三步五晃地向家中走去。
厢房外,丫鬟秋莺低声问道:“小姐,为什么要找人假装扮鬼呢?直接给公子送去银两不是更好吗?”
小姐气鼓鼓地说道:“那个穷酸朱文,偏生又犟得很,说什么大丈夫不受无功之禄,我几次派人送去银两都被他退了回来。爹之前不是说他家祖上是捉鬼的吗,刚好把他叫来,找人扮鬼吓吓他。”
夕阳下,朱文摇摇晃晃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赵小姐双手托腮,脸上染了红意:“那家伙,捉鬼的样子,还挺可爱。”
2023-11-06 21:3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