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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音师

正文:

梅村满山黄泥地,种瓜,甘甜爽口,人人都夸好吃。泗州人买瓜,喜欢挑梅村瓜。能买到梅婆卖的瓜,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梅村人说,梅婆种瓜甜而不腻,沙瓤脆爽,还能治疑难杂症。梅婆瓜好吃又能治病,自有许多人找到田头买。只要买者报上斤数,梅婆走到地里,随手摘下瓜,回到地头一称,重量刚好。买梅婆瓜不用担心瓜生,她摘的瓜,切开,个个瓤红子黑。别人摘瓜先看瓜纹,再用手拍,方能判断瓜熟几成。而梅婆闭上眼睛,只听拍瓜声就知道瓜的瓤水如何,连瓜里有多少个瓜子,都能听出来。有梅村人不信,吃完瓜瓤,一数瓜子,果真是梅婆说的38粒。

瓜熟时,别人家蹲守瓜棚看瓜,梅婆从不放在心上,整天拄着个槐木棍,满村跑着帮人看病。有人提醒她说,留神地里的瓜,梅婆乐了,说给人把脉时,听着哩。梅村人知道她会把脉,也能听瓜生熟,却不信她能听见瓜地有人去偷瓜。村里有人曾故意趁她和人聊天,偷偷溜到她家瓜地。人还没进瓜地,这边梅婆把耳朵贴在槐木棍儿上说,村东三孬和四尿想摘瓜了。在场的梅村人后来问三孬、四尿,他们承认去了梅婆家瓜地,可没有摘到瓜。梅婆家地里的瓜如生根一样,掐不断,更搬不动。梅村人都不相信两人说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相信这话可能就是真的。

西猪山有伙贼人想偷梅村人家的瓜,刚出山奔梅村来,梅婆就听到了。得知有贼人来偷瓜,梅村人又怕又气,大家抄起家伙准备和贼人拼命。梅婆把手中槐木棍儿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惊慌,听她安排。

那晚,天黑无月,风吹瓜叶,沙沙响。梅村人担心地里的瓜,天刚亮,他们抢先跑到自己的瓜地,眼见自己亲手插上标记的瓜,还好好躺着哩,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难道贼人没有来?怎么会哟,他们不但来了,还赶着马车。贼人摘瓜,只认准梅婆家的。梅村人愤愤不平。

夜黑,这伙人也瞅得准,知道俺种的瓜好吃。梅婆笑着,无事一样。梅村人也认为贼人是瞄准梅婆的瓜来的。不久,有快马跑来梅村。原来那伙贼人把梅婆家的瓜偷回山,吃完瓜,个个肚疼拉稀不止。无奈,贼头王九亲自上门谢罪,请梅婆放过他们。梅婆也不拒绝,从田里随手摘了两个大西瓜,递给王九。让他回去,杀开,分给弟兄们,吃了就会好。王九有点儿怀疑,但还是接过瓜,跃上马急驰而去。也怪,弟兄们将瓜分开吃完,肚子真不疼了,也不拉稀了。其实王九那晚就感觉不对劲儿,满地瓜,生根一样,掐不断,搬不动,只有一块地里瓜好摘。后来弟兄们吃瓜后就肚疼拉稀,王九第一个就想到梅婆。以前听过不少梅婆的传说,他不相信,这次信了。只是他不明白,同样是她家的西瓜,怎么先吃的瓜会闹肚子,后吃梅婆给的西瓜就好了,怪事。

王九再也不敢来梅村摘瓜吃了,梅村人知道他们是真害怕梅婆手里的棍儿了。有人就传说,梅婆手中的细槐木棍儿,听声音准着呢,连十里外泗州城里人走路的声音,她也能听得见。梅婆听到这话,总会摇着槐木棍儿说,瞎扯,俺又没长顺风耳。她这么说,梅村人就会盯着她的耳朵好奇地看,也没发觉和别人的有什么两样。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们称奇。

梅村人清楚地记得那个冬天,黄泥地上铺满雪,厚厚一层如棉被。梅村通往泗州城大道上跑来两匹红马,原来是府衙来人找梅婆买西瓜。大雪天来买西瓜,这明显是找碴儿的。可两位衙役摇头,说出缘由,知府爱妾得病躺在床上,香汗不止,吵着要吃梅村西瓜。看看雪地里拄棍立着的梅婆,两衙役苦笑着说,俺们也知道这大冬天来买瓜,实是难为您了。梅婆让他们骑马先回,说她会带瓜进城。两衙役半信半疑说,这不能开玩笑的,更不敢欺骗大人。

那你们原地等着,俺回去拿瓜。望着快步离去的梅婆,两衙役互看着对方,一脸惊疑。

一会儿,梅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布袋,里面圆溜溜的,看样子,就是一个大西瓜。两衙役狂喜,将梅婆请上马,一溜雪烟,直奔泗州城。

到了府衙,两衙役领梅婆见知府。听说真买到了西瓜,知府高兴得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

梅婆说,西瓜保存到冬天不易,还是俺亲自递给夫人。

知府领着梅婆来到知府爱妾卧室。床上的女人一头香汗,听说有西瓜吃,女人从床上弹起,满眼渴盼。

梅婆让女人伸出手来,给她把脉,完了,才从布袋中拿出一个圆溜溜的大西瓜。切开瓜,红瓤黑子,西瓜新鲜得如刚摘下。

看着女人贪婪地吃着西瓜,梅婆告诉知府,吃完瓜,夫人睡一觉就会好。

果真,女人吃完瓜,就安静地睡了。等她醒来,病真好了。

不等雪化,知府就带着爱妾乘轿赶到梅村,要赏谢梅婆。可梅村人告诉他们,梅婆那天进城治病就没有回来。还有人说,梅婆去云台山上香了,开春种瓜才回家。

见爱妾闭着眼,合上双手,满脸虔诚,知府心想,大冬天,梅婆哪来那么甜的西瓜呢?

2023-11-06 21: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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