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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那天下午，人心险些都暂时聚集了。我们县的考点就在我的母校一中。高考前一天晚上，班主任把同学一个一个地叫出去。“老李都跟你们说什么了？”一般回答都是：“待会你去了就知道。”据了解是说一些考场信息，比如你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平时成绩如何如何。我抱着期待的心情等着返来的同学喊我出去，想这就是拼人品了。终于轮到我，老李却在外面跟我讲了一大通化学。我神情沮丧地返来，看到那些兴奋的人就说：小心被抓到，判你零分。轮完所有人，老李出去跟大家注释说：主要是怕他们要挟你们给他们抄。也对，毕竟我们是尖子班，中考都免了的。
我们班的人大部分都被人盯上了，而且考前就过来联系，尤其那些偏科生，如意算盘是互惠互利。老早哥就叫我照顾一下他的一个同学，说坐我左下角。我不断告诫自己，考试时不要管他人，不要转笔，不要专心。但我依然忍不住转了笔，忍不住把卷子挪到左下角，忍不住分了心，甚至还注意到了我右边的右边掏出了事先扯下来的数理化公式表。英语考出来没多大感觉，语文作文不晓得写的是啥，数学考完就觉得完了，返来就瞧见了数学老师。数学老师一向对我很好，亲如哥们儿。我深表愧疚，说：“数学考砸了，真对不住你。”数学老师拍着我的肩说：“没事，没事，你难大家也难。”亏得每一科考前都有老师过来给我们打气，甚至举拳喊口号。
我所在的班级大部分同学都是乡下的，投止在学校。每考完一科，我们连同班主任，就站在走道上往下看挤在门口一门之隔的学生和家长。边看边聊，聊前几年的高考状况，聊刚考完的那科如何如何。我虽然不在学校投止，家也不在县城，但母亲并没有在门口为我忐忑不安，甚至两天里没有一个电话给我。之后考完当晚我打电话回去，母亲说：“你哥再三叮嘱，考试两天里不要打扰你，不要给你压力。”
考完那晚我打电话给班主任老李，那时他像是在搓麻将，我说：“我完了，上不了线。”老李一个劲地说不要多想。那天晚上跟大伙去卖教科书的时候，我还特意留下了一些资料，以备复读用。长假头一个月我都郁郁寡欢，一次次新闻里说分数线将大降我就暗自高兴，然而依旧不敢表露于色，保持做最坏的打算。险些每个晚上我都躺下暗自估分，但往往算到能上线就戛然而止不敢往下想了。压抑的心情延续着直到班主任打电话过来通知我高考成绩，倒不是考得太好，只是比预料中的好许多。
高考我们班险些全上了线，但老李却没怎么和我们一路庆祝，高考那会，老李的老母亲去世了，在这之前病魔缠身的师奶一向叫老李不要专心，照顾好我们这些即将高考的孩子。填完自愿那天我们去了班主任老李家，给师奶上香祭拜。饭间老李辨别送给我们几句话，对我说的是：最好不要复读，以后多向文学方面发展，一定能有出息。
每每想到当年高考，就想到师奶。想到师奶，就想到老李给我的话。
2023-11-04 00:48: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