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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嘴鸦和小鹿

正文: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群兽之王的狮子(lion)前面有了一只红嘴鸦跟着他飞着;狮子走到哪里,红嘴鸦也飞到哪里。起初,狮子觉得红嘴鸦很憎恶,就向他吼叫示威。他一点也不生气,依然跟着飞。狮子能使许多野兽听自己的话,但是对这个能飞的有耐性的东西却没有办法,吓他不走,就只有让他跟着。慢慢,狮子同他混熟了,就不再向他吼叫了,甚至,有时候还让他落在背上来啄啄虱子。
  
  为了报答狮子这种恩遇,红嘴鸦就编了许多讴歌“威猛”、“力量”和“战争”的歌来唱。红嘴鸦唱得还不坏。每当狮子躺下歇息的时候,红嘴鸦就很用心地唱起歌来。狮子很愚鲁,对任何音乐都不能浏览,一听见红嘴鸦唱他就伸懒腰,打呵欠,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没有料到这歌唱却感动了好多远远藏躲着的宁静的兽;他们每一个都险些为这歌唱掉泪。他们每一个都有着那么多的痛苦和哀愁,需要找一个机会发泄出来。红嘴鸦的歌唱在远方听不清字眼,那歌声却似乎很有情感。他们听着那似乎很有情感的歌声,各个为自己编了一些字句,理想那便是原歌。所以他们感动了。
  
  其中感动得特别厉害的是一只小鹿(fawn)。他很崇拜红嘴鸦,很想去见见红嘴鸦。但他因为惧怕狮子的缘故,总没有敢去。他心里很不舒服。他那想见红嘴鸦的愿望一天天增强起来。
  
  这天,小鹿的愿望实现了。这并不是因为他大胆敢去狮子身旁,而是因为狮子抓住了他,使他迫不得已见着红嘴鸦。他被抓住的时候,狮子刚好才吃下了一整只山羊(goat),肚子很饱,不想马上就吃他。他后腿已被咬伤,不能逃走。狮子把他丢在一旁就自己睡觉(sleep)了。
  
  这时红嘴鸦正站在狮子身旁的一棵小胡桃树上,开始轻声地歌唱。小鹿一听见歌声,马上就忘掉了自己的痛苦,抬起头来向红嘴鸦说:
  
  “红嘴鸦先生,是你吗?你唱得真好呀!”
  
  红嘴鸦瞥小鹿一眼,昂着头回答:
  
  “那算什么!如果我卖力气的话,我还可以唱得更好一点。”
  
  “我时常偷听你的歌,我真是非常钦佩你。”
  
  红嘴鸦装作略微吃惊的样子,打量着小鹿说:
  
  “哦!你也是一个偷听的么?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多旁的野兽是这样的。”
  
  “是的,我的好多朋友都欢乐诗歌和音乐。”
  
  红嘴鸦小声笑了笑,“哼哼!”
  
  小鹿叹口气说:
  
  “唉!可惜我就要死了,不能再听你的歌了。”
  
  “是的,很可惜的,不过以后另有更多旁的野兽来听我唱的。”
  
  小鹿很凄惨地笑了笑,说:
  
  “红嘴鸦先生!我险些忘了问你一件事。你的歌是些什么话?可惜平常我只能远远地偷听,听不大清楚。”
  
  “你耳朵这样不行么?笨家伙!好吧,简朴地通知你,我那唱的都是好东西。比方美德,狮子的美德;勇敢,狮子的勇敢;好多好多,我都说不完。总之,红嘴鸦是不唱坏东西的。”
  
  “另有呢?我记得你好象还唱过一些别的东西。你时常唱得使我们流泪的是什么?”
  
  红嘴鸦听他这一说,险些忍不住又要开口唱了,但他依然耐心地回答:
  
  “哦哦!那多半是些关于野兽的品性的歌;另有总不外是一些高贵的野兽的伟大高尚的情感,狮子的娱乐,狮子的出猎,各种各样又深刻又庄严的事儿,以及许许多多群兽们自我牺牲给狮子吃的故事。这些一时一刻也说不完。总之,也都是好东西。红嘴鸦是不唱坏东西的。”
  
  小鹿摇摇头说: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些东西。”
  
  红嘴鸦发怒了,叫:
  
  “不是的,是什么?”
  
  小鹿有点畏惧,小声说:
  
  “没有什么,我也不清楚。我觉得这些东西并不太感动我。不过,我已往的确是被你的歌声感动过的。”
  
  红嘴鸦没有注意小鹿的话,之后听小鹿说已往为他的歌声感动过,心里的气才平了些,哼了一声。
  
  小鹿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又想到一件事,壮着胆轻轻地问:
  
  “红嘴鸦先生,我不懂你为什么老同狮子在一路。到底是为什么?你可以说说吗?”“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通知你,狮子是我的朋友。而且,他每吃一头兽,他总是把那整副肠子送给我。懂不懂?比方,马上你的肠子就会到我肚子里来了。笨家伙!哈哈哈!”
  
  小鹿心里很难受,忍不住说:
  
  “要是我不死的话,我想,以后我一定不会欢乐你的歌了。”
  
  “不死?你怎么会不死呢!我肚子还没有吃饱,知不知道?”
  
  “你太不好,所有我的朋友要知道你是这样也会不欢乐你的歌的。”
  
  “为什么?”
  
  “我们不喜欢狮子,也不喜欢你说的那些好东西。而且,你唱歌是为了吃肠子。这是可怕的。”
  
  红嘴鸦又生气了,大声问:
  
  “你说,我的歌声好不好?”
  
  “当然还好。”
  
  “那就完了!歌唱家可贵的就在于这一点。纵然你胆小,怕狮子,纵然你自私,舍不得把自己身子给狮子吃,舍不得把肠子给我吃;你听歌总依然要浏览歌声,我吃肠子又有什么干系呢!而且,况且吃肠子的故事是应该浏览的……”
  
  这时,狮子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哼了一声。红嘴鸦马上住了口,唱起歌来。小鹿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2023-11-04 00:5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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