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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得意中人

正文:

  这是许多年前的故事了。
  他生于富朱紫家,学识渊博,风姿翩翩,喜欢他的女子不计其数,上门说亲的人也险些踏破门槛。当然他并不急,如同其他的公子哥儿,花街柳巷,十里洋场,纸醉金迷,逢场作戏地玩着感情游戏,看人家为他争风吃醋,乐此不彼。
  她是个平常人家的闺女(daughter),因父母宠爱,跟着先生念了几年书,之后又去读了女校,秀外慧中,非常得人喜欢。
  他遇见她时,突然之间就动了心,渴望与她长相守莫相忘。他家人并不反对,反正要有的他家都有了,只要女孩儿子家身家清白,聪明漂亮,遵守妇道就行。反对的反而是她家,虽说是小家碧玉,到底是父母的心头肉,宁愿她嫁个平实的人家,一辈子安稳。而他是个公子哥儿,声名狼(wolf)藉。
  他既已中意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千方百计接近她,知她不喜他的已往,于是一改旧习,变得温文尔雅,勤奋上进。某日,他约她同游山水。美景当前,众人皆醉,他拉她到一边,慎重地递给她一张纸,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两行字――“已得意中人,从此不二色”。
  她看后大为感动,答应了他的婚事。
  婚后,他果然没灯红酒绿,两个人和和美美地生在世。隔年有了小孩,夫妻俩仍恩恩爱爱。接着抗日战争爆发,他们离开故里,四处避难,在恐惧感中惶惶度日,相濡以沫。
  终于他没能挨过那场灾难,在战争中不幸去世。她悲伤欲绝,想随他去,却丢不下年幼的孩子,于是在人世间苟且偷生。此后做事种种,遇人种种,一路辛酸坎坷,直至文革结束。
  文革结合,她已年过50,在一间学校做教师,凡事顺畅,终于过了几年舒心日子,闺女也已长大成人。
  他去世时她才二十几岁,仍然年轻漂亮,虽在乱世,可是人人都要生活,因此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多不胜数,而她始终没有答应谁。开始大家以为她是怕嫁人闺女会受委屈,想闺女大了她自会改变心意。然而闺女长大后,出外求学、工作,怕母亲孤单,也劝母亲找个老伴,她也一向不愿。
  到了80多岁,有一日,她穿戴整齐,笑着对闺女说:“我可以安心去见你父亲(father)了。”然后她安详离去。
  闺女在她贴心口袋里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已得意中人,从此不二色。字是用毛笔写在宣纸上的,时日久远,纸已发黄,然而字字珠玑笔墨淋漓,如同血液流动于血管。闺女流着泪把这张字条放回母亲身边。她知道母亲要拿着这张字条和父亲齐集……
  说这句话的人是他,用一生去实践这个诺言的人却是她。

2023-11-04 02:5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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