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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ould be your green eyed monster 我是你绿眼睛的小怪物]

  学期考前的自习室,晚上八点。

  即将完成大二学业的润兰,一贯奉行“不考不玩,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准则,这时候对后天的考试已胸有成竹,复习到九点就打算回宿舍歇息。走廊里正三三两两分布着临阵磨枪的背书族,上自天文下至地理地在嘴里喃喃细语大串烧。

  不觉已走到四楼的楼梯口,一个念头却在此时猝然蹿出。

  她回转身,脚步越来越快,直到七楼的楼梯转角,才放慢速度,一一踩下自己的心跳。

  她在心中演习:如往常一般,像路人一样“经过”707教室,不经意地将视线扫过那个“他”常坐的位置。最终,看到“他”。

  他——

  化工学院有机化学专业,体型适中,爱好足球。

  总是在707教室正数第三排靠窗的那个位置上自习。

  在校外租了房子,原因不是女朋友而是他养的约克夏狗。

  一年前,润兰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微笑着在校花园里漫步,而那只名叫尼禄的小狗(pup)狗则灵活地在他两腿之间跳着踢踏舞。

  平乏无趣的校园里,他像一颗令人惊喜的流星。

  ——霍嘉言。润兰的嘴角不觉扬了起来,707教室已在眼前。

  门开着。心跳120。

  正数第三排。

  心跳240。

  靠窗位置。

  心跳——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八分凄绝两分壮烈的女声好比闪电破空而至,本身安静的自习室立即被撕出大片真空地带。707教室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润兰,她手上那个外观可爱的诺基亚手机,正是恐怖真空的制造者。

  润兰的心跳戛然而止。只见霍嘉言低下头,肩膀颤动得像失控的按摩器,润兰心里终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七楼跳下去能否死⋯⋯”

  外加一个念头补充:

  “安浅,你个桃花灭绝者!去实习了都不让我省心,这时候打什么电话啊!”

  [i could be your worry partner我是你的欢乐冤家]

  往往在我们想对孽缘追本溯源的时候,只能发现它现在的如影随形。润兰对自己和安浅的相识经过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军训的时候她们是一个排的,然后相识了。

  安浅是漂亮的,就是往人群里一露脸,可以“惊起哇声一片”的那种漂亮。上着自习、走在路上就有男生来示好,被安浅喊“老公”的润兰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十分困难有一日,一个让润兰很有好感的男生暗示想找个角落说秘密。润兰以为是桃花终于向春风,一脸羞涩地跟着人家到了小花园,却听男生仓促开口:

  “润兰,你觉得我追安浅有戏吗?”

  此类乌龙事件发生得多了,润兰也有了些认命的意思。安浅在一年半前拒绝某执著追求者时,甚至还如此陈述理由:

  “其实,我是同性恋啊。喏,那个就是我老公了。”

  她纤纤削葱指所向的润兰却只觉得脊背发凉——本想在大学期间能有一两段桃花缘的,谁曾想在遇见桃花之前,就先遇见了安浅这个摧花恶东风。

  [i could be your tender hearted child 我是你心地柔软的小孩子]

  “老公,你不是刚从北极返来吧?你妻子我两个月的实习终于结束要回你身边了哎,你干吗冷得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似的。”

  安浅对闺密回应自己回归喜讯的态度相当不满。

  “哼!”

  安浅默然过后,说:

  “不会是刚才手机响的时候,你正在自习楼偷窥霍嘉言吧。”

  了然的窃笑在得到润兰的心虚默认过后,迅速蹿升为暴笑。润兰手机上那曲惊爆全场的“上邪”,正是安浅专程为她录制的“妻子来电”个性铃音。

  刚想阻止安浅笑成羊痫疯,润兰却听见她的笑声突然之间变成为难掩的抽噎:

  “老公,我和庄科别离了。”

  “什么?!”

  庄科,本校硕士研究生。平常为人低调,一年前追到安浅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润兰第一次见到庄科时只觉得他顶了张“眼大无神瞌睡脸”,站在安浅身边让人想到“美女与野兽”。但他走在路上总会把安浅让到没有车的那边;知道安浅月经不调,每日给她熬枸杞红枣粥。

  女生总是轻易被小细节打动,庄科有意无意流露出的体贴,让一贯没有安全感的安浅变成为柔软的小猫(kitty)。

  可现在,润兰只好一个劲儿说,安浅你别哭了,先通知我怎么回事,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now i would lie here in the darkness 若深陷在阴郁之中]

  安浅曾说:“人生这么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比较贪心,想在死后还能够有人念想。”

  润兰喜欢安浅这样爱得极致,痛得决然,她自己则是个寻常的胆小鬼。其实润兰在高中时有个很要好的男友,但高考时未能如愿进入同一所大学。润兰去火车站送他时,两人流着泪,执手承诺永远。

  现在想来,当初那般场景,如同在拍摄美好的纯情电影。可现实是,仅仅合并半年,那个男生便另寻芳迹。

  润兰恨自己爱上一个并不值得的人,他曾为她带去的快乐变成令她痛苦的匕首,狠狠扎在心里。

  事先正是安浅陪在润兰身边,听她像祥林嫂那般重复以往。待润兰释然,已是一年过后。

  润兰突然之间晓畅,承诺时男友是认真的,只是,誓言只有在爱情存在的时候才是誓言。之后他不爱了,虽然她还爱着,誓言也依然变为无效。

  她开始变得有些畏惧爱情。

  她开始觉得暧昧阶段的爱情最鲜艳,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所以一年来,她只是默默看着霍嘉言,虽然知道他一向没有女友,也不曾自动向他示好。

  [now i would lie here watching over you,comfort you. i could be the one 我在这里静静谛视你,抚慰你。我是你的蜜]

  第二天正午,润兰缓慢地走向学校车库——搭乘着安浅的校车马上就要到了,却在花园处撞见一个人,他穿着超宽的韩版长裤,大大的口袋里正趴着他的宝贝小狗。

  ——霍嘉言。

  润兰的脚步有些凝滞,脑中迸出个念头:应该叫他移动的袋鼠(kangaroo)妈妈,依然可爱的海马(seahorse)爸爸?

  没想到霍嘉言却对她展出了一个顽皮的笑:“你好啊,上邪。”

  上……邪……

  润兰脸红了。

  虽然霍嘉言打招呼的方式令人不敢恭维,但这件事本身依然像抽中了彩票——暗恋的人自动和自己说话了。

  但润兰没有像自己曾数次设想的那般激动怕羞,相反,因为昨天闺密的哭泣,让润兰觉得男生没一个好东西。她瞪着自动示好的霍嘉言,冷冷道:“烂男人。”丢下瞬间石化在原地的霍嘉言。

  可刚刚走过拐角,润兰已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到安浅,两人坐在学校运动场的草地里,靠在一路插着耳机,听soulja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吟唱《a song for you》。

  安浅突然之间拔下自己和润兰的耳机,将头轻轻靠在润兰肩上:

  “老公,有你真好,你是我的蜜。”

  润兰心里一动,轻叹一声,抱了抱安浅,道:

  “我依然你的蜂呢。心情好些了吗?你和庄科究竟怎么了?”

  安浅从润兰肩上抬起头来,咽了咽唾沫,这才说:“身为我的蜜,老公,如果我犯错了,你一定要原谅我。”

  润兰冷眼看她,脸上欣慰和愤怒交杂,“你别通知我,你们已经亲睦啦。”

  安浅讨好地对润兰笑,“不愧是我家蜜!”

  “安浅你给我***!”

  为了这个摧花魔,她明天可是一脚踹开了自动示好的心上人啊,润兰欲哭无泪。

  安浅一面捂着脑袋飞奔逃跑,一面蹦豆子似地喊道:

  “老公你原谅我,我跟你说个好新闻,霍嘉言明天下午找庄科问你的事儿呢!对你很有好感的样子。庄科说了你不少好话呢,我这也算功能抵过了吧……”

  润兰挥着的手臂停了下来:

  “……呃?”

2023-11-04 03: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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