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上高一时,我第一次见到阿艺是在我们学校文化艺术节的舞台上,他唱了一首陶喆的《寥寂的时节》。原本是一首安安静静的歌曲,但在开场时他却加上了一段极不协调的机器舞,我在背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唱了没两句就开始跑调,要知道,我的节目就在他过后,我要唱的是潘玮柏的一首快歌。他把慢歌折腾成为快歌,我是不是也要把快歌诠释成“蜗牛(snail)爬”?我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那天晚上,我在校门口等一路回家的同学,阿艺从车棚里骑车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打招呼说:“你的歌唱得不错,就是举措太僵硬了。”说完,他缓慢地蹬着车子闪人了。
嗯?这话从何而来?我马上骑上车子去追他。在街角,我用车子别住他问:“你的话什么意思?”“就是说,你的歌和身体举措不协调……”他扬着脸说。原来,他第一次见我,也是十分不顺眼。
平常就喜欢唱歌的我,歌声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据他所说,我的举措十分招人厌,至少招他憎恶——事先,我右手插在屁兜儿里,左手不停地在胸前打着节奏,小拇指上还戴着一个闪闪的尾戒。
两人互“夸”了半天过后,我们勉强下了一个让彼此都可以接受,而且都很给自己长脸的结论:都怪那时太青涩。
我们就这样“不打不相识”,敲破了彼此间陌生的隔膜。过后,每次在学校碰到,我们就会打个招呼。慢慢地,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多,之后就演变成一路回家,成为朋友。
所以说,造化弄人,大概用更流行点的话讲,缘分到了,拦都拦不住。
二
高考前夕,大家的神经绷得很紧,几近崩溃,所有的人都像是一只被压抑许久的狮子(lion),随时都会爆发。我当然也无法置身事外。那段时间,我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因为一点小事都会和阿艺翻脸吵架。我们的兄弟情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
有一次,我模拟成绩十分不理想,无缘无故的一股怨气就撒到了他身上。我本以为矛盾升级在所难免,可是没想到,我得到的是一个轻松的微笑。
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他的反应让我感到很意外,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办。
他说:“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有很大压力的,这点你我都知道。明天我没有和你一样发火,不是因为我对你的无缘无故不生气。我知道你没考好,压力一定比我大,我怎么能给你雪上加霜呢?”
这样一席话,真的让我无地自容。但我没有收敛,且终于在随后的一天惹毛了阿艺。
一次,阿艺和我说,他在学校和老师吵起来了。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对他说:“你怎么能和老师吵架呢?这样是非常不好的……”阿艺起初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最终终于忍无可忍,他对我说:“明明是老师他自己的误会造成的问题!”我慢慢听他把事儿说完,才知道刚才责怪他是多么愚蠢。阿艺对我说:“我希望得到的是你的理解。”一句话说得我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打这过后,我学会了做一个倾听者。
一次吃饭时,阿艺对我说:“最近很少听你喋喋不休地宣布你的‘正义言论’了。”“因为我现在知道了,人与人之间做一个倾听者是首要的,学会倾听才能让彼此更加亲近,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臭毛病弄得咱俩不开心啊。”我笑着说。
不可否认,我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生活中碰到不顺心的事儿,总是不分时间、地点地乱“咬”人。但是,阿艺每次都可以理解我,在我变身为“疯狗”的时候,送上一支镇静剂。
有这样的兄弟,真的会让人感觉到生活的乐趣。大概说,熟悉他是我三生有幸。
三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阿艺有时候也让人十分头疼。他对于生活中的许多小事总是很不在意,加上他本身又是一个慢性子,有时候真的会让人火冒三丈,甚至有些抓狂。
有一次,我们约好一路去郊游。前一天,两人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第二天的出行打算,然后辨别道晚安。
第二天早晨5点,我按照约好的时间到达晤面的地点,等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见阿艺,打手机也只有一个甜美的小姐温柔地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大清早的我又不美意思往他家里打电话,只好不停地往返踱步,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不悦。
等到我远远看到一个人影跑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因为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在他的一再道歉下,我们虽然依然按照原本的打算去游玩,但一路上大家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开心。
不过,经历了这次不兴奋过后,阿艺开始改变自己。虽然偶尔的迟到依然让人很恼火,但是从一个小时到半个小时,从10分钟到5分钟,最终准时甚至提前到达,这样的转变让人十分欣慰。当我问及他时,他只说:“我不想因为我的磨蹭让彼此不兴奋,所以必须要改变自己。”
那个炎天我们无比放纵,因为我们大学毕业了。酒瓶空了无数,年轻是不需要理由的,更况且告别。阿艺义无反顾地去了西安,那个他眼中梦一般的城市,如他所说,出去是为了更好的返来。既然如此,我做了一个守望者,在这片热爱的土地上守望。
四
现在,虽然我们在不同的城市生活,但许多时候,碰到困难都会打电话给对方。送上一句问候,询问彼此的境况,报告自己的烦恼和困惑,在对方那里寻求帮助,得到理解。虽然一年都没有什么晤面的机会,但是我们却觉得更抓紧密。
每到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去车站接他。然后,一路饮酒,吹牛……像以前一样,当傻傻的我跑去付钱的时候,老板笑嘻嘻地说:“你的兄弟已经付过了。”
接着,我们跑到大学里去踢球。踢上一整天,骨头都快散了,可是很开心。每次踢球,我们都当作节日般趁兴而去,尽兴而归。球破了一个又一个,球鞋坏了一双又一双,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唯一不变的,是我们的兄弟情。
以前,我一向都把阿艺当成需要我照顾的小男孩看,但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代价观;以前,都是我在通知他做人的学问,在他面前一副兄长的样子,但是明天,我要谢谢他,通知他我在他身上也学到了许多。“因为有了你,让我学会了宽容放下了倔强,学会了倾听放下了自豪,学会了忍耐放下了傲慢。谢谢你的提醒,你的忍耐,另有你的理解。”
好兄弟,人生的路还很长,未来的路上,我们一路加油!
编辑碎语:
80先人绝大多数是独生子,他们一个人玩耍,一个人长大,在家里是人人迁就的“小天子”,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进入社会后,这样的性格逐步显示出其缺陷,令他们无所适从。
如此,左耳的故事就显得难能可贵。两个80后的男孩,相互迁就,相互依靠,相互支撑,在矛盾中学会长大,在快乐里体会真情。他们不是亲兄弟,情感却超过了兄弟友谊。
其实,不仅仅是80后,90后乃至00后都将独自面对成长,他们的心里,都需要像左耳所拥有的兄弟姐妹般的情感。
如果你已拥有,请珍惜。
2023-11-04 03:1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