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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尔大学毕业后，以优异成绩通过公考进了县人社局。他想下基层锻炼自己，就报名下乡。就这样，县里派他到白音塔拉嘎查任第一书记。嘎查，就是村的意思。接到调令的巴特尔信心满满，心想这回一定得干出点样子，一是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为振兴农村、建设美丽乡村做出贡献；二是那里是他未婚妻乌云赛娜的老家，乌云赛娜在旗一中当教师，不能给她和她家人丢面子。
走马上任以后，巴特尔对当地的经济发展、生态环境、人们的生产生活等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全面调研。在班子会上，说起为什么不能大规模开发，大家纷纷发表意见，最后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说：“再就是有的绊脚石总是搬不开，没啥好办法。”
“绊脚石？啥意思？”
“实话跟你说吧，就是铁格尔。”
老村长嘴里的铁格尔在当地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是一个工程公司的老板，这几年承包了大大小小不少工程，搞过几个旅游开发区的建设项目。前几年，村里打算建一个广场，需要拆除四间集体房屋，偏偏这几间房之前租给铁格尔开了超市，合同还有一年才能到期。村里答应给他补偿，他却说什么也不答应，还违章盖了两间屋子做仓库，后来干脆转包给了别人，每年五千元的房租也不交了。
村里曾经多次就这个事情向上反映，都不了了之。去年，村里要搞旅游开发，因为铁格尔承包的一片草场正在中心位置，他不同意不说，还把挨着的两家草场租了出去。问他为什么要跟村里作对，原因竟是当年他和老村长的女儿处对象，老村长棒打鸳鸯，他因此怀恨在心。
巴特尔了解了这些情况，心里也不禁打起了小鼓。说起来，铁格尔还是乌云赛娜表哥的把兄弟。他常听乌云赛娜说这个人是个能人，但是唯利是图，心机重，人缘不大好。
过了几天，两张告示贴出来了，一则是：村里决定建设街心广场，所有违章建筑一律拆除。另一则是：村里计划建设草原风情旅游区，招商引资，牧民自愿以草原入股，有意者速到村委填写协议书。
很快，巴特尔接到了铁格尔打来的电话，说请他到草原情大酒店坐坐，为他接风洗尘。
巴特尔来到酒店，没想到来的都是上面的领导，哪个都惹不起。
铁格尔举起酒杯：“诸位，我表妹夫巴特尔来咱这儿镀金，请大家以后多关照。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就这样，过了几天，觉得时机成熟了，铁格尔趁夜来到巴特尔的单身宿舍，开门见山地说：“巴特尔，我想揽下广场工程，你是一把手，这事不会有问题吧？”“当然没问题。只是你那超市和库房都要拆除呀。”
“我想过了，你当第一书记，我得大力支持你的工作，拆！”
“那草场呢？”巴特尔明知故问。
“那我得考虑一下，你听信儿。”说着，铁格尔拿出一沓钞票，“这是四万，一点小意思，你收下吧。”
还别说，钱真好使，第二天下午铁格尔就接到了通知，村里决定把广场工程交给他。他心花怒放，看来是亲三分向，虽说自己舍了超市，还送出去四万块钱，但是目光放长远，以后肯定有的赚！
很快，街心广场建起来了，铁格尔的公司做这个工程还是蛮行的。他严格施工，确保工程质量，按时完工之后经过验收，工程合格，村里也及时付清了工程款。
巴特尔请来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设计了景区建设方案，计划投资一个亿，建设王爷府、蒙古人家、云上花海、浪迹林海、马术馆等十多个项目。经过上级领导同意，方案公示，牧民们都很赞成。他们在网上发布了招商信息，北京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签了约，商定巴特尔为项目筹建负责人。
项目分三个板块公开招投标。公告一出，铁格尔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巴特尔了。但是巴特尔就一句话，“表哥，您还是认真做好方案投标吧。”
过了两天，铁格尔打电话给巴特尔，说自己已经投标了，让他多关照。接下来，每天他准时打两次电话询问进度，弄得巴特尔挺心烦，索性不再接他的电话。
一个周末的下午，巴特尔正在写工作计划，乌云赛娜的母亲打来电话，说乌云赛娜晚上从学校回来，请他到家里吃饭。巴特尔一进院，乌云赛娜就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俩人手牵手进了屋。
巴特尔进屋一看，铁格尔正和乌云赛娜爸聊着呢。铁格尔一见巴特尔，笑着说：“书记忙得连接我电话的工夫都没有，却有工夫来吃饭，还是准岳母的话好使。”
乌云赛娜妈弄了一大桌子菜，大家一边吃，一边唠嗑。铁格尔不住地夸赞巴特尔，说表妹眼光不错，挑了这么一个女婿，将来一定飞黄腾达，说得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接着，他话锋一转：“乌云，听说你们就要结婚了，正在装修新房，我这当表哥的怎么也要表示一点心意。”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我在华柏家私城预交的十万元，家具你们可以随意选。”
“表哥，这礼太重了，不行。”
“你太小看我了，我大小也是个老板，这点钱是小意思，收下吧。”
乌云赛娜的父母也都附和着让收下，乌云赛娜望望巴特尔，巴特尔点点头，她这才收下了。大家接着喝酒，其乐融融。
过了些天，招标结果公布了，铁格尔的公司榜上无名，他心凉了半截。还没等他给巴特尔打电话，巴特尔的电话就来了，让他到村部去一趟。
铁格尔阴沉着脸来到了村部，阴阳怪气地说：“铁面无私的大书记，找我干什么？”巴特尔递上一杯茶说：“表哥，请坐。”
“茶就不喝了，也不坐了，说吧。”
“我找你来就是要解释一下你没中标的事。”
“这事你就不用费口舌了，大忙你没帮，我现在只要你在中标的公司给我分点工程就行了，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那怎么行？人家公司都是自主经营，甲方不得插手呀。”
“那你就是玩我了。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说着掏出手机，打开录音，里边传出了那天他送四万块钱给巴特尔的录音。铁格尔冷笑着说：“我把这个拿到纪委一放，再把我留有签你名字的购物卡照片一交，接着你该上哪你知道了吧？”
这时，只听有人喊道：“表哥，先别着急！”乌云赛娜从里屋出来了，笑着说：“表哥，怪不得人家说你厉害，果然不是善茬。但是你错估了巴特尔和我，我们可都是共产党员呢。你看吧！”她指着三张单据说，“你那四万块钱，巴特尔让我替你补交了两万房租费，两万给了你租人家草场的钱。至于那十万的卡，你还是翻翻你包里的夹层吧。”
铁格尔茫然地一翻自己的包，果然卡在夹层里，顿时傻眼了。原来，那天趁着他喝多了去厕所，乌云赛娜便悄悄把卡塞回了他的包里。
到这时，铁格尔还咬牙切齿地说：“都说是亲三分向，你们可真够亲戚。”
巴特尔说：“你想想，你霸占村里的房，违章建房，租人家草场不给钱，和抢占有什么区别，人家早就把你告了！我们做亲戚的再不救你，你该上哪知道吧？表哥，劝你一句，改邪归正，堂堂正正做人，这样生意才能越做越大。”
2023-11-06 06:0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