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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

正文:

一、偷猪贼来袭

下午,忽然风雪大作。周涛担心刘平山家的破房子,赶紧拨电话,但死活拨不通。周涛一急,开车就奔了柳洼村。

刘平山是周涛的扶贫对象,就住在柳洼村。柳洼村有句顺口溜:九分山,一分田,地上盖盐碱,野菜肚里填。但凡有点儿本事有点儿门路的人家,都搬走了。留下来的,就是既没本事又没门路的,日子过得很凄惶。几年前,政府搞对口扶贫,一个局包一个贫困村,他们城建局包了柳洼村,周涛就包了刘平山家。

刘平山是个光棍,家里就他一个人,今年四十五了。周涛还记得头一回踏进刘平山家的院子时,瞬间产生了一种幻觉,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影视城,那是旧社会穷苦人家的样子。所不同的,就是刘平山家有台电视机,有台旧电扇,他家也用电灯。听村主任吴大用讲,这些电器也都是城里的好心人捐赠的,刘平山才不会买。刘平山游手好闲,整个就是混吃等死的样子。经过周涛这几年的努力,刘平山也看到了奔头儿,算是步入正轨,像个过日子的人了,他家的境况也好多了,但住的还是老房子,周涛就担心它经不住这场风雪。

出了城区,再行不远,就进了山,上了盘山道。天已黑透了,也没有路灯,四周一片黑,风雪也更大了。只有他的车灯,孤独地照着前面一小块亮。车子不时地打滑,他就放慢车速,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小心翼翼地开着。

一个半小时后,周涛开车来到了柳洼村,把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这才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汗。他把自己包裹严了,提起那袋吃的,下了车,迎着风雪,踩着厚厚的积雪,趔趔趄趄地往刘平山家走去。来到刘平山家门口,他一边拍门一边叫着,但里面没有应声。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这么多年刘平山对他很信任,把自家的门钥匙给了他一套。进了院子,他发现屋里也黑着,过去一看,屋门也锁着,刘平山没在家。他开门进屋,屋里倒是很暖和,炉子封着呢,他赶紧把炉子打开。

房顶传来“嘎嘎”的声音,像是有瓦要被掀开了。他赶紧搬着梯子来到房后,寻了几块大石头,搬上房,压在房檐上。大风遇到石头,也没了办法,那些瓦片都稳稳当当的了,周涛这才放心,搬着梯子回到院里,给吴大用打电话,问他知道刘平山干啥去了不,吴大用说刘平山下午喊了几个人,帮忙把猪捉住捆了,绑到车上,说是要拉到镇上去卖。现在若是还没回来,那就是遇到了风雪,怕天黑路滑不好赶路,就在镇上住下了,不会有啥事。周涛稍稍放下心,看看时间还早,就决定回家。明天一早他还得上班呢。

周涛给炉子续了煤,又把火封好,这才出来。正准备锁门,却听到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气声。他回头一看,没人,再循着声音往下看,一头大黑猪正蹭他的裤脚呢。刘平山家的黑猪跑回来了。这个刘平山,还去卖猪呢,猪都回来了,他还没个影子。周涛忙打开院门,把猪赶进猪圈。猪进到猪棚里,卧倒在干草上。

周涛锁好院门,踏着积雪往外走。还没走出胡同,忽然听到有个声音抱怨道:“于哥,你没听错,真是让咱们来偷猪?”另一个声音说:“没听错,我还特意问了一遍呢。别说话,小心隔墙有耳。”周涛慌忙贴到墙边,没再听到动静,探头往外看了看,却没见到人影。又等了片刻,还是没动静,他来到小街上,想看看有没有脚印。可天太黑了,雪又大,根本看不到。偷猪贼藏哪里了?他正迷惑间,却听刘平山家传来一声尖厉的猪叫声。不好,偷猪贼在偷刘平山家的猪呢。

周涛拔腿跑回刘平山家,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大门猛地拉开了……

二、神秘的电话

周涛听到猪叫声,急忙跑回刘平山家,刚掏出钥匙,大门猛地从里面拉开了,四个人抬着大黑猪从门里出来。周涛怒道:“偷猪贼!”

那四个人也没想到会撞到他,当时也是一愣,有些惊慌失措。带头的于哥低声命令道:“逮住他!”几个人丢下猪,上来就把周涛按住了。

周涛大声喊道:“放开我!你们敢动我,这就算抢劫啦!要坐牢的!”于哥低声道:“抢就抢了!”他带着几个人把周涛拽进院子,然后把院门锁上了,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手套,塞进了周涛的嘴里。周涛使劲挣扎,可他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很快就没了力气,动不得了。

一个人道:“于哥,咱们就把他捆树上,赶紧走吧。”于哥转着眼珠儿想了想说:“这大冷天的,捆树上就死定了,咱们的罪过就大了。捆住他,不能让他死了。”他从周涛身上摸出屋门钥匙,过去开了门,让人把周涛押进屋去,捆到了床栏上,然后就出门去了。周涛恨得直跺脚,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不仅没保住猪,还让歹徒给捆住了。

这时,却听到院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急促的奔跑声。周涛往外一看,不禁笑了。这几个偷猪贼笨呀,没捆住猪,还把猪丢下来捉他,那猪竟挣脱开绳子跑了,可跑不出院门,就在黑影里躲着,还把堵着嘴巴的手套吐出来了。偷猪贼又去逮,那猪急了,给了偷猪贼一口,险些咬掉一块肉,那偷猪贼疼得像猪般嚎叫。于哥命几个人赶紧逮猪,但院子大呀,那猪有地方跑,可不好逮。倒是偷猪贼,连摔了几个跟头。

周涛顿时来了精神。连猪都能想办法逃走,更何况他这个人呢。他试着动了动手腕,捆得还真紧,只能稍稍动一点,他就把绳子在床栏上磨。

于哥一声令下,几个人又奋力去追猪。那猪转身想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于哥带着几个人扑上去,把猪按住,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猪捆起来,又寻了块破布堵了那猪的嘴巴。他们稍稍喘了喘气,然后抬着猪出了院门。

周涛一下子泄了气。今天的风雪这么大,会湮灭一切痕迹。偷猪贼这一走,就再也难以逮到了。刘平山辛辛苦苦养大的猪就这么被偷走了,他得多伤心呀。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忽然传来吆喝声:“大黑,大黑——”听那样子,像是找猪。哟,还有人家丢了猪啊。那几个偷猪贼也真是狠心,不知偷了几头猪呢。周涛更觉得自己笨了。吆喝声忽远忽近,好像是没有找到。但没人到刘平山家来,周涛也没有被人发现,一直被绑在床栏上。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后半夜,周涛觉得冷,他费了半天力,把一床被子拱下来,他坐到被子上,靠着床边,睡着了。

周涛是被冻醒的。两条胳膊背在身后,又疼又麻,像针扎。天已亮了,雪仍未停,已有半尺深了。刘平山还没回来。他的猪都丢了,他怎么不回来找啊?周涛心里闪过许多种念头,甚至想过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忽然,有人爬上了墙头儿,又“咚”的一声跳下来,“腾腾”几步来到门口,趴在玻璃上往里看。周涛看清了,是吴大用,忙着扭动身子,想喊,嘴巴里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吴大用看到他,顿时急了,一脚把门踹开,冲到他面前,一把揪掉他嘴里的手套,问道:“你还活着吧?可吓死我了!”

周涛嗓子里干得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吴大用忙着解开他背后的绳索。周涛只觉得两条胳膊更疼了,像有无数钢针扎过。稍稍一动,就疼得钻心。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胳膊听大脑的指挥了,这才来到水缸边,舀了一舀子凉水喝了,嗓子滋润了,这才能说出话来:“主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吴大用说,真是奇怪啊,早上刚一起来,他正准备到村上看看有没有人家的房屋被大雪压塌了,就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明显捏着嗓子说话,但大致内容他还是听清了。这人说刘平山家捆着一个人,让他快去救。说完,男人就挂了电话。吴大用不敢耽搁,赶紧过来了。谁知,被绑的竟然是周涛。他惊愕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又怎么被绑住了?”周涛说:“来不及细说了。走,咱赶紧去报警!”

三、谁家丢了猪

吴大用开车带着周涛来到了镇派出所。值班所长聂枫一听说是扶贫干部被绑了,歹徒还抢走了猪,觉得事态严重,马上详细问起了案发经过。

周涛就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聂枫听完了,很是惊诧,眨眨眼睛说:“不对劲儿啊。”周涛问他:“怎么呢?”聂枫说,歹徒若只是为了谋财去偷猪,被他撞到,把他捆住,按说也是常理。但随后就该搜他的身,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偷走。再说已经进了刘平山的家,又怎么不会翻翻找找值钱的东西?从后来的情形看,他们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逮那头猪。有这工夫,不知已偷了多少头猪。柳洼村家家养猪,到猪圈里去偷猪,比在院子里抓猪容易多了。听周涛的描述,仿佛他们这次来,就是专为了偷刘平山家的猪。

周涛犹疑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他随身带着几百块钱,还有手机啥的,可歹徒根本就没来搜。

聂枫接着说:“歹徒早上还给吴主任打电话,让他去救你,那说明他对吴主任和你很熟悉。我要没猜错,他就是你们身边的人。而且偷猪,也不是真为了财,应该另有目的。”

周涛和吴大用面面相觑。他俩平时联系不多,唯一的交集就是刘平山呀。同时熟悉他们俩的人,几乎没有啊。

聂枫又接着问道:“那头猪有什么特征?值多少钱?”吴大用忙着说,这头猪是刘平山的,他们还真不太清楚。聂枫说要做案卷,这些详细情况都要记下来,再说刘平山是被抢事主,得把他找来做材料。吴大用试着拨了刘平山的手机,很快,刘平山就接了电话:“主任啊,你有啥事?”

吴大用冲他吼道:“你死哪儿去了?险些害了周干部!”刘平山让他给说蒙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吴大用又吼:“你在哪儿呢?”刘平山怯懦地说:“就在镇上。”吴大用喊:“你快到派出所来。跑着来!”说完生气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刘平山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进门,他就急切地问道:“我兄弟咋样了?”他看到周涛,这才拍了拍胸口说:“我兄弟没事,我才踏实。你要出了事,我也活不成啦。”吴大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道:“你快跟聂所长讲清楚,昨天夜里你到哪儿浪去了?”刘平山喘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前几日,镇上杀猪的快手张到村里来收猪,却一无所获,碰到了刘平山,俩人认识,就聊了会儿天。刘平山很羡慕他有本事,现在猪肉那么贵,能狠狠地赚上一笔了。快手张却感叹,猪肉价一涨,人家却不肯卖猪了,都等着一涨再涨,都想一口吃个胖子,就不怕外国的便宜肉进来了,把猪肉价压下去,到时候又哭着喊着后悔。刘平山也附和着说,这人可真是傻呀。

聊完天回到家,刘平山去给猪添食。看到大黑猪,他心里一动。他养这头大肥猪,本来是准备过年时杀了吃的,现在猪肉这么贵,还不如把猪卖个高价,等过年时再买些肉吃,那时没准猪肉也便宜了,自己不是赚了一把?周涛再算账时,他又有了一笔收入,脱了贫,就省得周涛再那么辛苦地跑来跑去了。

刘平山又等了两天,看猪肉价已经很高了,就跟快手张联系,谈好了价钱,他就找人帮忙,把大黑猪捉住捆了,送到了快手张那里。他也跟快手张讲好,他要五斤后臀尖给周涛,他自己要留些下水吃。快手张爽快地应了,就杀起猪来。

刘平山正看着杀猪,只见马小花走了过来。马小花跟刘平山青梅竹马,也互相喜欢,可刘平山家太穷了,马小花就打消了嫁给他的念头,后来嫁到了镇上。不想,头几年,她老公打鱼时落水淹死了,她独自带着孩子过,日子很艰难。她停下脚步跟刘平山打招呼,眼睛却往猪上面瞟。刘平山知道她打小就爱吃肉,现在未必买得起,就对快手张说:“给小花割二斤肉。”马小花拿了肉,很意外,也很高兴,叫刘平山到她家去喝酒。刘平山自然乐意,不知咋就喝多了,还没出门就滑倒了。马小花就劝他先别回去了,山高路远沟深,别再出啥事。刘平山就到镇上的旅馆住了一宿,这刚起来打算走呢,就接到了吴大用的电话。

周涛惊得跳起来:“你家猪都卖啦?”刘平山说:“卖啦!小七千块钱呢。兄弟你放心吧,我能脱贫了,你别跟着我着急了。”

周涛摇摇头说:“可我眼看着偷猪贼把你家的大黑猪偷走了呀。”闻听此言,刘平山倒愣住了。

聂枫问:“你家有几头猪啊?”刘平山说,就一头啊。

谁都想不明白是咋回事。聂枫决定,先到现场去看看。几个人正要出门,吴大用的手机响了。他刚一接听,村民马大发在电话那头嘶哑着嗓子说:“村主任,我家大黑猪丢啦……”

四、猪跑回来了

几个人往柳洼村赶。雪仍在下,只是风小了些。地上的积雪已有半尺多厚。吴大用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周涛说,应该广播一下,看看村里到底丢了几头猪。吴大用却摇了摇头说,风雪太大,人们一般都不出来,喇叭声传不出去。真有谁家丢了猪,一准儿会跟他讲的。周涛也想不透这些弯弯绕,心里一团乱麻。

周涛带着聂枫他们来到刘平山家。聂枫忙碌了好半天,这才说道,偷猪贼是从刘平山家西侧的围墙翻墙进来的,偷到猪后,那猪太沉,这才走的院门,结果和周涛撞到了一起。但雪太大了,把痕迹都覆盖了,啥证据都取不到。

这时,马大发过来报案,他们又跟着马大发来到他家。马大发是马小花她爹,就住在刘平山家西边,中间隔着一条胡同。他家的猪圈,也在院子里。他只有马小花这一个孩子,马小花嫁走以后,就剩下他和老伴儿。老伴儿腿脚不好,天一黑就窝在屋里不出来了。

据马大发讲,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屋里看电视,也没听到院子里有异响。到了十一点多,他准备封火睡觉,到棚子里去拿煤,这才发现院门开着。他心下打了个寒噤,赶紧到猪圈去看猪。因为他家院子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头大黑猪了。一看猪圈,他就傻了眼,大黑猪不见了。他看猪圈边上有许多新鲜的猪蹄子印儿,想是那大黑猪爬出猪圈跑了,他忙着满村去找。找了多半宿,也没找见,他就回家眯了一觉,想等天亮了再去找。

天亮了,马大发出门去找猪,可村里村外都找遍了,还是不见,情急之下,他才给吴大用打了电话,就是想让他帮忙找猪。

聂枫检查了一下院门的门锁,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涛联想到昨天晚上的遭遇,说道:“会不会是那头猪自己爬出了猪圈,恰好马大叔又没把院门锁住,猪就溜达到了刘大哥家。正好赶上我要走,误以为那猪是刘大哥家的,就轰进了他家猪圈里,后来被偷猪贼给偷走了?”

聂枫想了想说:“这解释倒是顺理成章了。”马大发冲着周涛喊道:“你把我家猪圈住,才让人给偷走了。你还我家猪!”

吴大用喝道:“自家的猪没看好,还赖别人啦?它在街上遇到偷猪贼,就不被偷啦?”马大发让他给噎得说不出话。聂枫趁机说道:“别怪别人,就怪偷猪贼吧。我先回去查查监控,看能否查到可疑车辆。”周涛说:“我也得赶回去上班。有什么事儿,你再给我打电话吧。”说着就和聂枫一道往村外走去。

刚出村口,就见到刘平山拉着架子车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周涛停下车子,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刘平山从架子车上拎出一袋猪肉,放到副驾驶位上:“兄弟,咱自家养的猪,这肉香着呢。”周涛说:“我哪能要你东西啊?”刘平山说:“我是你哥。给你块猪肉,还犯法了咋的?”说完,他“嘭”的一声关上车门,拉着架子车走了。周涛开车回城。下了这么大的雪,他也得看看城里有没有事情呀。

第二天一早,刘平山给周涛打来电话,兴奋地说:“那头大黑猪跑回来了,马大发别想讹你了。兄弟,你那心呀,就放回肚子里吧。”

周涛觉得不可思议。偷猪贼偷走的猪,怎么会让它再跑回来?这几个偷猪贼未免太笨了。他也担心马大发若是赖上自己,还真不好办,现在猪回来了,心里倒是轻松了。

晚上,刘平山又打来电话,故作神秘地说:“兄弟,你知道吗,咱村闹起了猪瘟,好几家的猪都被拉走处理了!亏得我把猪卖了。不然,这猪可没人敢收了!”周涛心里一沉,挂了刘平山的电话,赶紧给吴大用打过去。吴大用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闹上了猪瘟,拉走了八头猪,有三户人家是贫困户,那猪是算在收入里的。眼看着脱贫无望,他这个村主任也别当了。

周涛觉得事态严重,就在干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柳洼村闹猪瘟,几户人家的猪都被收走了,请大家关注自己包的贫困户。消息一出,微信群里就炸开了锅,大家就讨论上了。因为有的干部在算贫困户人家的收入时,是算了家养猪的。猪被收走,收入不够了,可不着急嘛。

周涛暗自庆幸。当初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刘平山还建议他算进去。可他说,刘平山养猪是为了过年时宰了吃肉的,不卖钱,哪能算在收入里。所以,他那会儿尽心竭力,帮刘平山种了半坡鲜食枸杞。枸杞卖得的收入,就够刘平山脱贫了。不然,他这会儿还不得急死。

五、逮住偷猪贼

两天后的上午,胡处长来到办公室,对周涛和林觉说,到他办公室来一下。周涛和林觉就跟着他来到处长办公室。

聂枫和另外一个警察坐在沙发上。周涛问道:“聂所长,偷猪案破啦?”聂枫笑笑说:“破了。”他转向林觉,说道:“林觉,是吧?于新已经交代了,是你指使他去偷猪的。并且,我们也已经查到了你给他转账的凭证。据此,我们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说着,聂枫就把传唤证递给了林觉。林觉愣了愣,大声说:“我只说让他们去偷猪,没说让他们去绑人!”聂枫点点头说:“你跟我们去说清楚吧。是你的责任,你跑不了,不是你的责任,我们也不会往你身上推。”

周涛傻了眼,看看胡处长,看看林觉,又看看聂枫,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呀?”聂枫说:“等都搞明白了,我再告诉你。你也得跟我们去一趟,辨认一下那几个人是不是偷猪贼。”胡处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丢人!”

到了镇派出所,林觉被带进讯问室做笔录,聂枫带着周涛去辨认照片。周涛很快就从一堆照片中辨认出了四个偷猪贼,聂枫又给他做了一份辨认笔录。周涛签完字,再也忍不住了,笑着说:“聂所长,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不然,我快急疯了。”聂枫说:“我还得谢谢你呢。”

周涛一愣:“谢我?”

聂枫点点头,就给他讲了起来。

事发之后,聂枫带人查了许多监控录像,但都没查到偷猪贼的线索。他就猜想,偷猪贼一定是开车来的,把车停在村外,偷了猪后,把猪放在后备厢里,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往来柳洼村的乡镇公路上并没有监控,他反复看周涛的报案记录,看到了有个偷猪贼被猪给咬了一口,顿时有了主意。

他马上联系防疫站,请他们配合,说从柳洼村拉走了几头猪,这些猪得了猪瘟,其中就包括马大发家那头自己跑回来的猪。之后,他又让刘平山把这个消息告诉周涛。周涛是个负责任又热心的人,自然会想到很多同事因此陷入被动,就会通知大家。这时,就有一个人着急了,他怕瘟猪咬过的人会死,那是很大的责任,他担不起,就通知那个人去看病。

全市能看动物咬伤人的医院只有一所,那就是市防疫中心,聂枫早就派警察去蹲守了。那个被猪咬了的人一去,就被警察逮到了。一讯问,他说是于新喊他去的,聂枫就带人抓了于新。于新已经把事情全交代了。

偷猪案的始作俑者,就是林觉。

林觉听说局里准备提拔一名副科长,他比较了一番,觉得全局上下只有周涛比他强,他就想给周涛撤火。局里今年把包户脱贫作为一个考核干部的硬指标,只要让刘平山家收入减少,不能脱贫,周涛就完了。而让刘平山家失财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偷走他家的猪。林觉就找到于新,让他帮自己去干这事儿,并且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个工程。

于新喊了四个兄弟去偷猪,没承想碰到了周涛,只好把他捆起来,把情况跟林觉说了。林觉给吓坏了,他只想让于新他们去偷猪,可没让他们绑人呀。他怕刘平山家里回不来人,周涛会出意外,就寻了个公用电话,给吴大用打了电话,让他去救人。

马大发丢了猪,就给林觉打电话说了。林觉这才知道于新他们偷错了猪,气得要死,让他们赶紧把猪放回去。不然,马大发家脱不了贫,他也没机会提拔了。紧接着,他又听说马大发家的猪得了猪瘟,查到被瘟猪咬了的人可能有生命危险,他吓坏了,赶紧让于新带那个被猪咬了的兄弟去看病,他还给于新打了两万块钱。

周涛听完,惊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根本没想跟他争副科长啊。”聂枫叹口气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涛忽然想到一件事。当初局里包下了柳洼村,动员干部们来包户,周涛包了刘平山家,林觉包了马大发家。林觉悄悄对周涛说:“你真傻,怎么包了他家呀?”

周涛问他怎么回事。林觉狡黠地笑笑说,像马大发这样有闺女的,可以把他往闺女那里推,很容易就脱贫了。刘平山就一个人,你怎么推他?难呀。后来,周涛就听说林觉去找马小花,想让她收养父母,谁知马小花生活也艰难,倒把林觉气了个半死。

周涛看刘平山对生活没有希望,就“将”他:“像你这么混日子,只怕马小花都看不起你。”刘平山顿时来了精神,问他:“你说我要是过好了,马小花会不会对我另眼相看?”周涛说:“当然会。到那时候,我给你去提亲。马小花要是不答应,我就到网上给你登个征婚启事。”从那时起,刘平山看到了奔头儿,干起啥来都很起劲。

从派出所出来,周涛就拐弯去了马小花家。他答应过刘平山,现在该去说说了……

2023-11-06 06: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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