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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

正文:

爷爷盖了六间土坯房,分家时西面三间分给了我爹,东面三间分给了我老叔,一盘小石磨归了我家,老叔家分得两个水桶、一根扁担。

虽说分了家,但还在一个院子里住。平时,老叔家要做豆腐,就来我家搬石磨,我家要做豆腐,就去老叔家借扁担和水桶。

做豆腐讲究用水,要到村东头大槐树下的水井去挑。那口水井解放前是地主家的,土改时拆了院墙,成了全村公用的水井。用井里的水做豆腐凝固快,且又白又嫩。

后来,老叔进城工作,从城里买回一盘青石磨,就不来我家借旧石磨了。我们也不好再去老叔家借水桶。我妈一咬牙,买了一副新水桶。

老叔在城里很有人脉,左邻右舍谁家孩子当兵、谁家建新房批宅基、谁家遇上麻烦事都来找他,老叔每次都能帮上忙。老婶也与时俱进,打扮得跟城里人一样,常在我妈面前炫耀她的时髦衣裳。每次我妈回屋心情都不好:“这是显摆,怕她男人不要她。”转脸又骂我爹没出息。

更让我们羡慕的是,肉香时常从老叔家的厨房飘出来,惹得我们流着口水,眼巴巴往那边张望,有时借着看电视的因由,能去老叔家吃点零食。

不久,老婶在院子中间夹起一道柳木篱笆,门前又拴了一条大黑狗。那狗见人就叫,我们也不方便去看电视了。再后来,老叔买下东邻的三间旧屋,翻建起两层楼房。我们中间的篱笆墙也被高高的砖墙代替。

一天晚上,我爹出去解手,听见老叔院里动静不对。两层楼都没开灯,有凌乱的脚步声伴着低低的催促声。我爹踩着半截梯子爬墙一看,几个黑影正往门外抬箱子,便大喝一声,操起墙根儿一把铁锹,翻墙跳了过去。我和弟弟闻讯也拿了棒子翻墙过去,爷仨一通乱打,歹徒丢下箱子跑了。

进屋一看,老叔和老婶被紧紧绑在一起,嘴上缠着厚厚的胶带,脸都变了形。我和弟弟上前帮他们解开,我爹却瘫在门口,血从上衣里流出来。打斗时他被歹徒往肚子上捅了一刀,手也被划破,跳墙时还扭伤了脚筋。

爹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伤愈回家一进门,发现中间的院墙没了,院子显得很宽敞。为庆贺我家和老叔家又变成一个院子,那天,我们两家十几口人热热闹闹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2023-11-06 18:2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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