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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与恩师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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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只有一个亲兄弟,即哥哥司马旦。司马旦比司马光年长十四岁,靠父亲的恩荫进入仕途,一生做的都是小官。司马旦待司马光非常好,司马光的儿子早亡之后,司马旦还把幼子司马康过继给他。两个人“友爱始终”,司马光每年都会回去看望哥哥。

司马旦有个儿子,名叫司马富,司马富被朝廷录用,并被派到宁州(今甘肃宁县)守边。司马光考虑到哥哥和嫂子都已经七八十岁了,需要人照顾,就劝司马富留在家中,不要去宁州上任,还帮他向朝廷写了申请,朝廷也同意了。可没料到,司马富并不想这样做,偷偷跑去宁州赴任了。这不仅忤逆了司马光的意思,还将司马光置于尴尬的境地。司马光火了,写信把司马富臭骂一顿,并命他赶紧辞官回家孝养父母。此信即《宁州帖》。

信的大意是:十月五日,宁州有兵士来我这里,我才知道你坚决要去赴任。十二日程暹父来了,我才知道你居然没有向朝廷提交请求回家侍奉父母的申请书。他让我催你赴任是什么意思?岂不是要交割大虫尾这个地方让你守卫?我之前给你写信,让你再写一份奏状,你就是不肯。你父母都七八十岁了,身体又不好,官府还时不时有征缴摊派,你怎么忍心抛下他们不管?想不到你顽固愚蠢到这个地步!……我知道骂你也不管用,但是你太没有见识了……若是到了宁州,你一有机会就离任,不要向领导申请指挥权,免得又被留住……

以现代的观点来看,司马光的做法未免太过“粗暴”。但宋代官场特别重视孝道,而司马光又是重视礼节的人,将孝道置于仕途之前是司马光一生的原则,他自己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的。

父辈交情

司马光的祖父出生于北宋建立之初,与寇准年龄差不多,是北宋早期为数不多的进士之一,但由于朝中无人帮衬,他做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县令。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也考中了进士,同样因为没有人提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地方上轮岗,直到后来,他的上司盛度升任宰相,他被盛度推荐为秘书省着作佐郎,成为一名京官,命运才改变了。

后来,群牧判官这个岗位出现了空缺。群牧判官隶属于群牧司,是管理全国马匹的机构。在宋朝,马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群牧司是军队的重要后勤部门,隶属于枢密院,一把手往往由枢密使或枢密副使兼任。群牧判官虽然不是朝廷大员,却是手里直接掌握重要资源的官员,所以各方势力就开始争斗,都想让自己人去填缺。

当时,宰相曹利建议,群牧判官得从家世清寒并且人品好、有能力的基层干部中选拔,于是有两个人被选中了,他们是司马池和庞籍。

司马池命运的转折不仅仅是升任群牧判官这个职位,更重要的是收获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即后来成为宰相的庞籍。

庞籍比司马池小八岁,两个人不仅成了同事和朋友,还成了邻居,他们的孩子也成了朋友。庞籍的长子叫庞之道,比司马池的小儿子司马光年长四岁。庞之道很聪明,司马光在他面前总觉得很自卑,但庞籍看到了司马光身上的优点。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非常稳重,成熟得像个思想深邃的成年人,对史学和经学有非常独到的见解,所以庞籍就将司马光收为自己的学生。

情同父子的师徒

司马光十九岁那年考中进士甲科,也就是进士的第一档,为未来的仕途赢得了第一个重要的筹码,因为朝廷的重要官员一般都会在甲科中产生。司马光的第一份工作是奉礼郎,主要负责礼仪方面的工作。这个工作很适合司马光,因为他对古代礼法颇有研究。这个官职还有一个好处是工作地点在京城。但是,司马光辞退了这份工作,申请到苏州工作,以便就近侍奉父母。司马光的这个决定为他赢得了重孝义而不贪爵禄的好名声,这在注重口碑的仁宗朝,是非常重要的官资。

不久,宋朝三十年无战事的局面被西夏的李元昊打破,一时之间,众多有才能的人都被调往宋与西夏边境。庞籍也是其中一员,与范仲淹、韩琦一样,他也负责防守一个片区。不久,司马池病逝,享年六十一岁。从此,庞籍就把司马光当亲儿子一样教导和爱护。

庞籍因在西北边境功绩卓越,又没有被卷入当时的政治斗争,所以从战区回来后就得到升迁。“庆历新政”结束后,五十六岁的庞籍担任枢密副使,正式步入两府大臣之列。就在此时,庞籍最钟爱的长子庞之道英年早逝,年仅三十二岁。失去儿子的庞籍对司马光更加关爱了。

替司马光“背锅”

皇佑三年(1051年),六十三岁的庞籍升任宰相,不久却因为道士赵清贶事件受牵连而离开权力中心。至和二年(1055年),六十七岁的庞籍被外放到河东路担任经略安抚使,坐镇并州。司马光毅然舍弃自己的前程,追随恩师去了并州。

在庞籍辖区内的麟州,有一片与西夏接壤的荒地被西夏人耕种了,西夏还派了三万名守军镇守此地,宋朝方面为了不起冲突,一直没管。有一回,庞籍派司马光去巡边,司马光巡视至麟州时,当地守将跟他报告,西夏的三万名守军撤了,应该趁机把那片地收回来,然后修筑堡垒,派兵驻扎。司马光支持这个想法,就回并州向庞籍汇报,庞籍表示同意。可当公文下发给麟州守将时,西夏的三万名军士又回来了。按说宋军此时就该停止收复失地的计划,但麟州守将还是率一千多名宋兵与西夏兵交战,结果惨败。

虽然这场战事不大,但是牵扯政治斗争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严重。庞籍作为河东路的最高长官,自然难辞其咎,但他年过七十,仕途已经走到尽头,没什么好在乎的,可司马光还年轻,他不想让司马光的履历上留下任何污点。为了保持司马光政治生命的清白,庞籍把司马光参与这件事的相关证据都销毁得干干净净,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头上。庞籍的舐犊深情令司马光终生难忘。庞籍去世以后,司马光一直将庞籍的夫人当作母亲来看待,他在庞籍的墓志铭中说:“光受公恩如此,其大灭身不足以报。”对司马光来说,这的确是肺腑之言。

不负恩师厚望

司马光在以后的政治生涯中没有辜负恩师庞籍的苦心。嘉佑三年(1058年),三十九岁的司马光被任命为起居舍人,负责记录皇帝的言行,同时还兼任谏官。这两项工作都直接跟皇帝打交道,是晋升的重要通道。做谏官很容易得罪人,但是司马光秉公直言,甚至还大胆论及皇位继承人这样敏感的问题。

仁宗逝世,英宗即位,宰相韩琦独揽大权,司马光的谏言经常不被理睬。无奈之下,他辞去谏官职位,在洛阳专心研究自己的学问,不久就将自己编的八卷本《通志》呈送给英宗。这套书的内容基本上来自《史记》,但减弱了故事性,增加了史料,而且以时间为线索,以事件为单位,条理非常清晰,还总结出许多经验教训供统治者借鉴。英宗大为赞赏,觉得这套书可以作为执政的参考书,于是命令司马光继续往下编撰。

神宗即位后,宰相韩琦退位,欧阳修极力向神宗推荐司马光。于是神宗任命司马光为翰林学士,不久又任命他为御史中丞,让他担任中央监察部门的大领导。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图强,也希望司马光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任命他为枢密副使。司马光并不反对变法,但是他不赞同王安石的新法,也不想参与新法的实施,就拒绝上任,并申请到西北的永兴军守边。临行前,执拗的司马光请求神宗免除永兴军的青苗法,这还是要跟变法唱对台戏,但神宗没有同意。

在永兴军,司马光不想被迫执行新法,可是自己的理念又行不通。在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后,他索性退出政坛,到洛阳专心编书。

司马光在洛阳一待就是十五年。元丰七年(1084年),六十五岁的司马光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着作,神宗觉得这套书“有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赐书名《资治通鉴》。司马光因此与司马迁并称为“史学两司马”。

多年伏案编书的生活已经让司马光的身体衰朽不堪,但他的生命并未终于学术。

在完成《资治通鉴》的第二年,神宗去世,年仅十岁的哲宗即位,太皇太后高滔滔掌权,起用六十七岁的司马光为相,司马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登上了仕途的巅峰。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用最短的时间废除了各项新法,然后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八岁。对于他晚年在政治上的作为,后世有各种不同甚至截然对立的评价,但对司马光来说,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政治夙愿,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2023-11-06 20:2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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