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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盗

正文:

已经是深夜了,北京城里的贤良寺内却依然灯火通明。这里是清朝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的官邸。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仓皇西逃,让李鸿章来收拾残局。任他李鸿章有三头六臂,也没碰到过如此棘手的局面。这天晚上,李鸿章又伏案处理事务,忽然,听到一声传报:“庆王爷驾到!”李鸿章不由一惊,心想: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庆王爷就是庆亲王奕匡,他是总理各国的事务大臣,也是当今皇上的堂叔,更是慈禧太后的亲信。慈禧太后把奕匡留在京城,名义上是做和议大臣,实际上是让他监视李鸿章。

李鸿章急忙起身,吩咐左右更衣出迎。可还没等他穿戴整齐,只见奕匡已经抢步进了内堂,一见李鸿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地上爬了几步,哭喊道:“不好了,奕匡不孝,惹了大祸了!此祸殃及世祖先皇帝,若是让太后知道了,你我二人都难活命了!”

李鸿章急忙双膝跪地,用手去搀扶奕匡,问道:“庆王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快起来,坐着慢慢说,老臣敬听吩咐!”

奕匡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以额触地,哭诉道:“太庙遭劫,世祖皇帝的神牌被人盗走了!”

世祖皇帝就是顺治帝,按照礼制,皇帝死后葬在皇陵,还要在皇城建太庙立神牌奉祀。所谓“神牌”,就是为祭奠死者所立的牌位,也称“灵位”。如今太庙遭劫,神牌被盗,让祖宗蒙羞,李鸿章和奕匡都难辞其咎,慈禧太后岂能善罢甘休!

李鸿章闻听神牌被盗,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奕匡尚未站起身来,他已“啊”的一声瘫倒在地。

贤良寺内,顿时一片混乱。

李鸿章和奕匡经过一夜商议,最后这追查神牌被盗案的重任,落在了刑部谳司彭绍基的身上。

彭绍基祖籍天津,自幼喜欢舞枪弄棒,十九岁考中武举,当时英国人在天津开辟了商埠,他父亲在一家洋行当买办,因此,彭绍基结识了不少洋人子弟,会讲德语和英语。

袁世凯在天津筹练新兵,彭绍基应召入伍,当了一名管带。袁世凯揽用人才,经常召见一些下属聊国家大事,彭绍基每每都能侃侃而谈,深得袁世凯的赏识。戊戌变法袁世凯奉诏来京,把彭绍基带在身边,并推荐他到刑部当了谳司。

彭绍基既能与洋人周旋,又结识了不少武林豪侠和帮会人士,凭着这些关系,他在京城破获了不少疑难大案,再加上袁世凯的保举,慈禧太后本来是要破格擢用他的。如今奕匡和李鸿章让他承办此案,一是觉得眼下只有他能担此重任;二是万一追不回神牌,也好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让他做个替罪羊。

对于奕匡和李鸿章的用心,彭绍基自然十分清楚。他对追回神牌很有把握,也想在奕匡和李鸿章面前露一露脸,因此当即就答应下来了。神牌被盗,实际上是一桩无头案,八成是落在了洋人的手里。但是,从何处下手呢?彭绍基猛然想到了他的英国朋友迈克。

迈克是个律师,也是个中国通,现在是英国使馆的法律顾问,与各国洋人多多少少都有来往。彭绍基一见到迈克,就觉得自己不虚此行。迈克的房间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中国古董展览馆,青铜器、景泰蓝、字画……彭绍基不动声色,半开玩笑地对迈克说:“老朋友,几天不见,您竟然成了收藏家!”

迈克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朋友们送来让我鉴别的,相信有不少人在京城发了财。”

“这是掠夺!”彭绍基在心里愤愤地说,但表面上他很冷静:“你们这样做,是趁火打劫,有损一个文明国家的形象。”

迈克睁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彭绍基,彭绍基知道迈克这条线索不能断,便笑着说:“您不必多心,我这次来,绝非为了这些东西,我是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迈克没有收起警觉的目光。

“一件更重要的东西。您如果知道它的下落,我们可以用最高的价钱把它赎回,决不让您的朋友吃一点亏!”

迈克忙问:“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在这种时候,惊动了你们刑部衙门呢?”

“是我们大清世祖皇帝的神牌!”彭绍基说。

“神牌?”迈克的目光由警觉变成了惊疑。

“对,就是供奉在太庙的世祖皇帝的牌位。”彭绍基说。

“不……”迈克听了,轻蔑地挥了一下手,仰脸靠在沙发背上笑了起来,“对你们中国人来说,也许是一件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信奉上帝的西方人来说,那就是块普通的木头。你看这些青铜玉器,是驻在天坛的日本兵卖给我朋友的,而墙上那张古画,是一位德军少尉的……”

“好了,迈克。”彭绍基眼睛一亮,“让我认识一下这位德军少尉吧!我知道,天安门一带正是德军的防区。”

“他叫梅搭歌德。”迈克说,“德国军人可不好打交道,特别是这个梅搭歌德,他的心冷得像冰,拳头却硬得像铁,如果他知道你是大清政府的官员,他会用拳头欢迎你的。”

彭绍基叹了口气,说:“有什么办法呢?您就说我是一个古董商好了,我想他正需要这样的人。”

“好吧!”迈克很快写好了一张名片,递给彭绍基:“上帝保佑你!”

彭绍基回到家里,换上一身便服,然后来到天安门,在一所临时营房里见到了梅搭歌德。看来,迈克写的那张名片起了作用,特别是彭绍基的古董商身份,更引起了这位德军少尉的兴趣,对彭绍基的到来表现得十分热情。

“认识你太高兴了!”梅搭歌德说着,推开了内室的门:“我正在为这些东西发愁呢。”

彭绍基看到了内室里的东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就是一个文物仓库,各种书画、成套的碑帖、甲骨、铜器、珠宝、陶瓷、绚烂多彩的刺绣、雕饰铭刻的砚石……梅搭歌德把彭绍基拉进内室,指着这些古董说:“你那些中国同行太狡诈了,他们不是说赝品,就是说不值钱。请您帮我鉴别一下吧!”

“都是珍品!”彭绍基说,他注意到梅搭歌德听了他的这句话,眼睛豁然亮了。梅搭歌德高兴地揽住了彭绍基的肩膀,从铜器堆中拿出一个香炉:“看这个,那家伙只肯给我二十两银子!”

彭绍基接过铜香炉一看,不由得心怦怦直跳,这正是太庙正殿的香炉。他把香炉翻过来看,底部赫然印有:“大明宣德年制”。他以赞赏的语气对梅搭歌德说:“这是真正的宣德炉啊,是宣德炉中最上等的品色,别说是二十两银子,就是二百两银子也不卖。我想,这一定是从宫中搞到的。”

“不,”梅搭歌德说,“这是我的骑兵射手从太庙得到的。”

“能卖给我吗?”彭绍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可惜,”梅搭歌德把双手一摊,“我已经答应那个古董贩子了,五十两银子卖给他。真该死!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

“真可惜!”彭绍基也惋惜地说,“还有别的东西吗?比如说,在太庙搞到的。”

“哦,对了,还有一块木牌,真见鬼,居然有人出一千两银子买那块木牌,已经出手了。”

彭绍基正想继续追问神牌的去向,就听外面有人瓮声瓮气地问道:“梅搭歌德少尉在里面吗?”

“来了!”梅搭歌德低声对彭绍基说:“就是这个古董贩子,他是来取香炉的,请你帮助我揭穿他的诡计,我会重重感谢你的!”

来人是个矮子,穿着藏青色的夹袍,外罩一件棕红色的花坎肩,满脸的奸邪俗气。这个人低头向梅搭歌德打了个招呼,再抬起头来看彭绍基,不由呆住了。

彭绍基认识这个人。他叫刘五,原来是毅王府的管家,因为偷盗,下了大狱。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刘五趁乱跑了出来,不想竟然当起了古董贩子。

刘五见到彭绍基,免不了躬身打千,本想说一句:“彭大人,您也在这儿!”谁知刚说了个“彭”字,就被彭绍基厉声打断了:“是你呀,刘五,我是梅搭歌德少尉的朋友,也是来看货的,我劝你做事要凭良心。”

“嗻!”刘五答应着,心里却在暗暗琢磨:这是刑部衙门的彭大人呀,他来干什么?莫不是为了抓我而来的?不会。要抓我在外面就能抓我,跑到洋人的兵营里来干什么?

彭绍基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对梅搭歌德说:“少尉先生,恕我先走一步,明天再来拜访!”说完,不等梅搭歌德说话,迈开大步,匆匆而去。

梅搭歌德有些愕然,见刘五还在望着门外发愣,便冷冷地说:“幸亏刚才走的这位朋友提醒我,我才知道你的心太坏了,你是个大骗子!”

“少尉先生,香炉我不要了。”刘五连连摆手,转身想走。

“为什么?”梅搭歌德很奇怪,他就是想诈刘五一下,根本不想失去这个买主,一把拉住了他。

“少尉先生,那个彭先生,他是,他是……”刘五慌乱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什么?”梅搭歌德又问。

“他是刑部衙门的官员,八成是为了追查太庙盗窃案来的,听说这件事闹大了,庆王爷和李中堂下令刑部追查此事!”刘五神色慌张地说。

“都是骗子!”梅搭歌德气得把刘五一把推翻在地,回手抓起悬挂在墙上的手枪,恶狠狠地说:“我绝不会放过他!”便匆匆追了出去。

彭绍基急匆匆离开了德军的兵营,心想:好险啊!下一步怎么办?先把刘五拿住,他可能知道神牌的下落。如果跟洋人面对面硬碰,就只能求助于绿林好汉了。

彭绍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胡同,这时,就听后面一阵皮靴声响,接着有人用德语大喊一声:“站住!”

是梅搭歌德追来了。彭绍基知道自己走不脱,于是停下了脚步,等着梅搭歌德。

梅搭歌德见彭绍基停了下来,便气喘吁吁地问道:“你到我这里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奉旨查办神牌被盗一案!”彭绍基冷静地说。

“你没有这个权力!”梅搭歌德气更大了,“你们是战败国,这里是我们占领军的天下,你这样做,应该受到惩罚!”说着,竟然挥动拳头,扑了上来。

彭绍基见梅搭歌德来势凶猛,往前一跳,走了个车轮步,轻轻让过,一边躲一边说:“少尉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府还在,我有责任行使职权!”

“见鬼的职权!”梅搭歌德见自己狠狠打出去的一拳没能击中彭绍基,更是无比恼怒,来了个饿虎扑食,再一次冲向了彭绍基。彭绍基轻轻一跳,让过了他的来势,往左一抖手,揪住了他的小袖,一面暗自撤了右腿,准备扬起脚朝他的胯部踢去。

梅搭歌德知道彭绍基这一脚的厉害,没等彭绍基抬起脚来,转身一上左步,左手揪住了彭绍基衣服右边的地方。彭绍基这一招就用不上了,但他不慌不忙,用右胳膊一圈,就把梅搭歌德的左胳膊给圈住了。

这一招更厉害,没想到彭绍基突然变换招数,来了个回马枪,用右脚往梅搭歌德的左脚上一绊,梅搭歌德这下子可躲不开了,只见他往后一仰,“扑通”的一声摔倒在地。

梅搭歌德气得眼睛冒火,竟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要朝彭绍基开枪。

正在这危急之时,就听路旁的房子上有人喊了一声:“你放下吧!”只见一道黄光,直射向梅搭歌德拿枪的右手,梅搭歌德顿时觉得右臂一麻,手中的枪把握不住,“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再看右手,一枚铜钱,直端端钉在了虎口穴上。

这时,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从房上飘然而下,右手持剑,朝着梅搭歌德的咽喉刺去。

“住手!绿萼姑娘!”彭绍基慌忙喊道。姑娘不由一愣,也就停下手来,回眸一看,“哎哟”一声说道:“彭大人,原来是你!”

这姑娘名叫绿萼,是大刀王五收养的义女。至于她的身世,传说不一,不过,这个十八岁的女孩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号了。

绿萼无意间看到梅搭歌德和一个中国汉子打斗,见梅搭歌德被中国汉子打倒在地,绿萼暗暗称快,猛然见梅搭歌德拔出手枪竟然要行凶,这才打出了一枚铜钱。

这时,彭绍基猛然见远处黑影一闪,担心梅搭歌德的同伙回去报信,便对绿萼说:“不好,这个交给我,你去追那个人回来。”绿萼听了,纵身追了过去。

彭绍基先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退掉了枪里的子弹,然后把枪放回梅搭歌德的枪袋,对他说:“少尉先生,我此来一是要追捕逃犯刘五,二是奉上命所差,查访丢失的世祖皇帝的神牌,如果神牌在你的手里,我们可以重金赎回,对你是有利无害,你又何必动肝火呢?”说着,用手轻按住梅搭歌德,替他解开了麻穴。

梅搭歌德感到半个身子的血脉又开始流通起来,他用左手把右手虎口上的铜钱取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缓了缓开口道:“你说的那块神牌,原来的确在我的手里。不过通过刘五,我把它卖给瑞士人贝克因了。”

“贝克因是什么人?他现在在哪里?”彭绍基急忙问。

“他是德国克洛伯公司一家军工厂的驻华总经理,听说到上海去了。”梅搭歌德回答道。

“好!现在请您回去吧。我想今天的事情您不会告诉别人的。”彭绍基说。

这时,绿萼把刘五押了回来。一见到梅搭歌德,刘五还想向他求援,可梅搭歌德却怒目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声:“骗子!”然后掉头而去。

绿萼不解地问彭绍基:“为什么放走了他?”

彭绍基轻轻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抓他回去迟早也要放了,现在要紧的是追回丢失的神牌。看来,这事还需要姑娘帮助我。”

清朝光绪二十六年的上海,已经成了西方冒险家的乐园。

贝克因正在他的寓所里举行归国前的告别宴会。贝克因原来是一个商人,擅长经商,被德国克洛伯公司的经理人看中了,让他来中国贩卖军火。他用西方质量低劣的军火,换取了中国大量的真金白银,又用这些真金白银,购买了中国的大批古物珍玩。

人群中,服务生打扮的彭绍基正看向贝克因。通过审问刘五,他知道贝克因已经回到上海,并即将从上海离开中国,于是他带着绿萼匆匆到了上海,两个人趁贝克因举办告别晚宴缺服务生的机会混进了贝克因的公馆里。

贝克因之所以同意彭绍基他们留下,其实是另有企图——绿萼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令他一见倾心。

彭绍基把一盘菜肴放到餐桌上的时候,猛然看见对面座位上的一个外国人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向他走来。彭绍基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大惊,不是别人,正是迈克。

彭绍基很快镇定下来,主动迎着迈克走了过去,彬彬有礼地施了一礼,用英语问道:“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迈克看了看彭绍基,扶着彭绍基的肩膀说:“我醉了,扶我到凉台上吹吹风。”

彭绍基把迈克扶到了凉台上,见没有人跟来,迈克就拉下了凉台的帐帘,轻声而又急切地问道:“你到这里来,究竟要干什么?”

“我奉大清皇帝的御旨,奉迎世祖皇帝的神牌回朝!”彭绍基坚毅地说。

“神牌被盗的事情难道是贝克因干的?”迈克问。

“不,是梅搭歌德干的,但是,他通过刘五把神牌转手卖给了这位贝克因先生。”彭绍基说。迈克虽然不明白贝克因要一块木牌子干什么,但他知道彭绍基不会骗他,他这个中国通对中国很有感情,便同意助彭绍基一臂之力。

就这样,彭绍基和迈克重新回到了宴会厅。迈克斟满了一杯酒,来到贝克因面前:“贝克因先生,我听说你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

贝克因也端起了酒杯,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北宋的名画,还是明朝的瓷器?”

“都不是!”迈克说,“我想,只有你,才知道那件稀世珍宝,超过了所有的东西。”

贝克因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借着酒兴,他让宾客们稍等片刻,说完便放下酒杯,匆匆上楼去了。没多久,贝克因回来了,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黑脸大汉,那是他的保镖巴秋尔。巴秋尔捧着一个黄缎子遮盖着的大托盘,里面有一个一米多高的东西。按照贝克因的指示,巴秋尔把这个大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张餐桌的中央。贝克因满脸带笑,把黄缎子轻轻揭开,只见这块牌子的周围盘着金色的龙,中间用墨和朱砂写的满汉两种文字,正是丢失的神牌!

宾客们都涌了过来,这个不住打量,那个用手摸摸,惊讶声、赞叹声响成一片。

彭绍基恨不得冲上去把贝克因一拳击倒,马上夺回神牌。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悄悄走了出去,找绿萼商议对策。

到半夜十点钟,宴会结束了。贝克因送走了宾客,走回卧室,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不由警觉地喝问道:“谁?”“是我,贝克因先生!”绿萼从暗处闪了出来。“你在这里等我吗?我的小美人儿!”贝克因奸邪地笑着说。“我来看看您还有什么吩咐。”绿萼望着贝克因说。贝克因说:“半小时以后,你给我送一杯咖啡来。”说着,在绿萼的脸蛋上捏了一下。

绿萼恭顺地朝贝克因一笑:“遵命!”然后飘然下楼了。

半个小时后,绿萼端着一杯浓咖啡,来叩贝克因卧室的门。

“进来,小美人儿!”贝克因得意地喊道。

房间里没有人,浴室里的水声却在哗哗地响着。贝克因正在浴室里洗澡,就听他说:“请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我马上就来!”

绿萼打量了一下房间,走近床边,掀起了枕头,下面是一只德国制造的手枪,她刚摆弄了一下,就听到浴室的门在响,她赶紧把手枪放回原处,闪身站立一旁。贝克因从浴室里走出来,只穿了一条裤衩,一脸邪笑地向绿萼走来。

绿萼趁贝克因没注意,将他摔倒在床上,没等他回过神来,绿萼已经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直逼近前。

贝克因这时酒醒了一半,惊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中国人,我要捉拿你这个倒卖神牌的要犯!”绿萼怒目而视。

“你敢!”贝克因没把这个娇小玲珑的中国姑娘放在眼里,笑着说:“把刀放下!”说着,举起双腿向绿萼的手腕踢去。绿萼把手腕一抬,贝克因趁机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手枪。

贝克因拿枪指着绿萼,本以为绿萼会害怕,没想到她却笑了,从兜里掏出了几颗子弹,在手中掂了几下说:“可惜,没有这个,你那玩意不过是一块废铁!”

贝克因见状,赶紧一扣扳机,却不见子弹出膛,这才慌了手脚,他扬起手枪朝绿萼的脸上摔去,绿萼用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拨,手枪落地。贝克因趁此机会,竟然按响了床头的警铃,同时大声喊道:“巴秋尔,快来救我!”

巴秋尔就住在楼下,贝克因特意安装了这个电铃,直通巴秋尔的卧室,绿萼刚才没有发现。绿萼见贝克因大声喊叫,也就顾不得太多了,纵身向前,用匕首紧逼着贝克因的咽喉,同时用左手点了他的麻穴,贝克因顿时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这时,在房间外面的楼梯口,一场搏斗开始了。

原来,巴秋尔听到贝克因的惊呼,一跃而起,匆匆向贝克因的房间奔去。谁知道刚到楼上,就被一个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正是彭绍基。

巴秋尔这家伙的力气真大,一转身,就带动彭绍基双脚离地。彭绍基知道不可力敌,于是松开了双手,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下,巴秋尔左手一晃,伸出右掌向彭绍基的面门打来,彭绍基斜步上前,左手护住自己的头,右臂外侧向上一穿,来了个竖臂摘星,接着两只手一前一后,使了个捋手,竟然给巴秋尔来了个“狗吃屎”。彭绍基迎着他的下颌猛力一击,将他击昏了过去,然后用绳子捆将起来,还扯下一块碎布塞在他的嘴里,把他一直拖到贝克因的卧室里。

贝克因被绿萼点了麻穴,动弹不得,眼见巴秋尔也被彭绍基所擒,只好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彭绍基说道:“快把大清皇帝的神牌交出来!”

贝克因倔强地说:“这里是租界,你们不敢杀我!”

彭绍基笑了:“贝克因先生,我们也不想杀你,但是这毕竟是在中国的地盘上,你偷了神牌,如果让千千万的中国人知道,你确定你还能走出上海吗?”

贝克因明白彭绍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用哀求的眼光望着彭绍基说:“我答应你,神牌就在壁龛里,壁龛在床头柜的后面,只要你挪动一下床头柜,就能看到了。”

庆亲王奕匡和李鸿章只带了几个心腹随从,恭迎世祖皇帝的神牌返回太庙。李鸿章对彭绍基说:“你立了大功,我将和庆亲王联名保荐你,说你在和议期间,与洋人交涉非常得体,维护京师治安有功,保你官升三级,至于那位绿萼姑娘,也将厚加赏赐,但是……”

说到这里,李鸿章转向那几个心腹随从人员,厉声说道:“奉庆亲王口谕,此事要严加保密,不准外传,如被太后知道,诛灭三族!”

彭绍基知道,这其实是在警告自己,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来,虽然神牌已经被追回,若是被慈禧太后知道,还是难辞其咎。彭绍基回到自己的府中,却不见绿萼,只是在书案上看到了一张绿萼写给他的纸条:“绿萼参与神牌被盗一案,一是为了国家,二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毫无为朝廷效力之意。我仍然要去寻求救国救民之道。如今朝廷腐败,官场堕落,官吏无能,望彭大人急流勇退,万勿遗恨千古!”

彭绍基看了这张纸条之后,默默地坐在那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2023-11-06 07: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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